司空摘星乃是一代神偷,他用的迷药何等性烈,若是换了常人,早在中招的下一刻便会人事不省,夏夷则虽然灵力和毅力都远超凡人,却也不过多支持了片刻而已。“呵,你晕过去得倒挺及时。”司空摘星见夏夷则倒地,低声咕哝了一句,继而走上前猿臂轻舒将他抱在怀中。司空摘星刚想转身离去,眼角忽然瞥见枕边的一个做工精致的小木匣子,遂顺手揣进怀里,然后施展绝世轻功,身子在偌大的庭院中闪了一闪便消失无踪了。紫金山脚下一处普通的农家小院内。司空摘星抱着夏夷则站在简陋的木门前,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空无一人,甚至连家具都少,唯一床一桌一凳而已。司空摘星把昏迷的夏夷则放到床上,自己则翘着二郎腿在屋内唯一的那张凳子上坐下,然后开始托着下巴沉思。其实有件事夏夷则不知道,那就是司空摘星之所以不告诉他主使人是谁,并不全是因为职业操守,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只是一觉醒来,忽然发现门缝里被人塞进来一张十五万两的银票,以及一张写了要求他做什么的纸条。对方在纸条上写得明明白白,他不会做对夏夷则和西门吹雪不利的事情,只是想阻止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那一场决战,所以只要求司空摘星将夏夷则偷出来一晚,搅黄两人那场惊世之战。等他做到之后,另外十五万两银票也会送到他手中。司空摘星并没有去猜测那人有何目的,他只知道,这人委托他做的事,刚好也是他想做的。这个超级神偷完全想不明白为啥两个明明无怨无仇的人为何非要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一剑刺穿对方的咽喉,他也不想西门吹雪的咽喉被叶孤城刺穿。这场决战,他并不太看好西门吹雪赢。他总觉得西门吹雪的剑法不是凡人能使出来的,只有接近神的人才可以使出那样凌厉无情的剑法。西门吹雪本来已经是接近神一般的存在,可是最近他却不是了。自从他遇上了夏夷则,他就有了属于人的感情。当有了人的感情的西门吹雪遇上能使出天外飞仙的叶孤城,谁的赢面更大一目了然。现在就连外面的赌坊,押西门吹雪赢的盘口也已经到了二比三。所以,即使不为了那三十万两,司空摘星也会去做这样的事,当然能有钱赚更好。司空摘星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感到一股浓郁的倦意袭来,然后他就真的枕着胳膊趴在桌上睡着了。门外的小院内忽然无声无息地多了两条鬼魅般的影子。其中一个身穿一件雪白的长袍,身材颀长挺拔,脸上却带了一个狰狞的青铜面具。在淡淡的月光下看上去颇为瘆人。另外一个一身青衫,身材清瘦,脸上蒙着一块黑巾,只露出一双神光内敛的眸子。白袍男子一双极黑的眸子瞥了身旁的青衫男子一眼,道:“你确定他中招了?”青衫男子点点头,双眸中不由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当然。我事先下在屋子里的迷药何等厉害,就算他司空摘星是偷王之王,迷药中的大行家,也非得着了道不可。”白袍男子闻言,缓步走到门口,伸手推开木门走了进去,青衫男子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白袍男子走到司空摘星身旁,伸手摘下他腰畔挂着的长剑——那赫然是夏夷则平时所用的佩剑——然后又从司空摘星怀中摸出一个小木匣,正是他从夏夷则房间顺手牵羊得来的小木匣。白袍男子打开木匣取出一颗明晃晃的珍珠来,再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绣着金线的小锦囊,再将珍珠放入锦囊内仔细包好,连同长剑一起交给身后的青衫男子,淡淡道:“遣人送与西门吹雪,切记小心谨慎,莫被他看破来路。”青衫男子伸出双手恭敬接过,低头应了声“是”,然后转身走出房门,继而轻烟般消失在夜色中。白袍男子将木匣盖子盖严,仔仔细细收到怀中,这才缓步走到床前,低头凝视床上昏迷不醒的夏夷则。此时圆月初升,夏夷则体内鲛人的本能开始作祟,兼之中迷药之后妖力减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恢复半妖之形。只见他双眸紧闭,羽扇般纤长整齐的睫羽安静地覆盖着下眼睑,投下一片美好的阴影。上眼睑上,两道蓝色眼影状妖纹长长地拖到眼角,尾部微微上挑,映衬得那张脸越发美得妖异夺目,美得令人窒息。白袍男子痴痴地看着昏迷的半妖少年,半晌后低低喟叹一声,伸出一只修长而骨节鲜明的手,缓缓地摸上夏夷则侧脸那一排细密的蓝色鱼鳞,继而指尖宛如不受控制般,沿着那线条完美的侧脸慢慢摸到了额头,用手指温柔地抚摸额上的艳丽面纹。“夏公子……夷则。”白袍男子忘情地低声喃喃,深黑的眸子现出一抹极深的爱慕与温柔。他闭上双眼,然后摘下了脸上的青铜面具,低下头将自己的双唇贴上少年柔软的唇瓣。一个温柔而略带慌乱的轻吻。片刻后白袍男子直起身来,感觉自己向来平静的心跳似有些加快。他抬起手,重新将青铜面具带在脸上,然后转身大步朝着屋外走去。一走出了这件木屋,白袍人漆黑的双眸中立刻褪去了片刻前的温柔与痴情,重新变得刀锋般冷漠而锐利。一阵微风吹过,他的身影在夜空中一闪,鬼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正如他来时一般。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这位读者送的霸王票zenith扔了一个地雷文案前台居然没显示这个地雷,好在我在后台看到了~~~☆、决战改期紫金之巅。西门吹雪身负乌鞘长剑,肃容立于山顶一块空旷的平地上。正是两人事先预设的决战场地。他身后的十几丈外,密密麻麻围了无数听到消息专程千里迢迢跑来看热闹的江湖人,以及不少在西门吹雪或者叶孤城身上压了重金做赌注的富商土豪们。这些人有的蹲在树上,有的人站在地上,还有的人坐在轿子上。但是他们有一点绝对相同——他们都在迫不及待地等着看两人决战的结果。然而,这些人都老老实实地呆在距离西门吹雪十几丈外,无人敢越雷池一步。这不仅是因为西门吹雪身上散发出的浓郁杀气,更因为不久前西门吹雪以剑气在他们面前的地上划了一条直线,并冷冷地丢下一句,“越线者死,”大家都想好好活着,没有人嫌命长,也没有人敢对西门吹雪这句话表示怀疑。所以他们只好老老实实地呆在那条剑气划出来的线后面。就连陆小凤和花满楼也不例外。不过他们俩轻功极高,早就占了一棵最高视野也最好的大树,此刻正优哉游哉地坐在大树上。陆小凤用胳膊肘捅了捅花满楼,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花花,有点不对啊,戌时都快到了,白云城主居然还没到。”花满楼慢条斯理道:“你慌什么,距离戌时还有三刻钟呢。”陆小凤疑惑地摸了摸他的小胡子,暗道这叶孤城该不会真打算踩着点儿来吧,难道他都不用事先勘察地形吗,他就这么自信能赢过西门吹雪?!就在他刚刚这么想时,忽听下面有人大声高呼:“来了来了!”刹那间,除了西门吹雪和花满楼之外的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朝山路下面望去。果然来了。不过来的人却不是叶孤城,而是一个身材矮小衣着破烂的小叫花子。小叫花子在无数人的注目礼中一溜小跑上到山顶,见到西门吹雪用剑气划出的那条深沟亦不做稍停,直接一步跨过去,继续大步朝着西门吹雪跑过去。西门吹雪目光一冷,身周杀气骤然浓郁。小叫花子被那凛冽杀气逼得几乎透不过气来,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危险,一个急刹车停住狂奔的脚步,抬起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看着西门吹雪,有些不确定地道:“请问,你是万梅山庄庄主西门吹雪吗?”西门吹雪漠然点头,一双寒星般的眸子冷冷地盯在小叫花身上。小叫花见他点头,顿时如释重负,伸手从身后的破包袱中摸出一把长剑,继而又从那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布衫中摸出一个锦囊,将双手高高举起,大声道:“有人让我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你。西门吹雪看到那柄长剑,脸色顿时有些变了。等到小叫花将锦囊拿出来连带长剑一起递过去时,素来有洁癖的他竟然眉都不皱地伸手接过,先是拔出长剑扫了一眼,然后才打开锦囊,将锦囊内的东西倒入掌心——却是一颗圆滚滚的珍珠,在皎洁的月色下闪着璀璨的光芒。西门吹雪的脸色愈发阴沉可怕,一双黑眸厉电般射向对面的小叫花,冷声道:“说!谁派你来的?”小叫花在他刀锋般凌厉的目光下开始瑟瑟发抖,颤声道:“有、有个穿黑衣服的大、大叔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把、把这两样东西交、交给你,他、他还让我帮他、带、带一句话。”“什么话?”“他、他说你若想那、那人活、活命,就立刻赶去青衣第一楼,否则就、就……”小叫花被西门吹雪身上散发的凛冽杀气吓得面如土色,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别,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赚那五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