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但要救灾,还要找出来自本源宇宙灭星组织的恐怖分子,阻止他们继续扩大灾难规模的行动,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之前在礼堂里等待的时候,他就联络了仍在蓉城的搭档,打算让牧博明通过虚空通道过来,一起对付在春城制造灾难的人。可是,现在蓉城也与春城一样,雷鸣电闪,风狂雨骤,灾祸频频。
蓉城比春城繁华得多,规模也大得多,人口几乎是春城的三倍。灾难初起时,半个小时内就有数千道闪电划破夜空,并引发了全城数十处火灾,幸而风雨很大,及时将火势扑灭。火灾未起,洪灾却在肆虐全城。
牧博明已经赶到了总督府,与卢昊苍在一起。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他表面上依然伤势未愈。卢昊苍因为中毒而虚弱的身体也没有完全调理好,此时坐在堂上,感觉很有些力不从心,不由得想起了身强力壮文武双全的长子,不由得喟然长叹。
若论抢险救灾,卢昊苍的心腹智囊团都比不上牧博明。不过,基于时空特警执行任务的准则,牧博明只敢结合西方现在的科技水平,拿出符合这个时代的东西,譬如集合脚踏橡皮艇。
在本源历史中,1875年就出现了这种安装了滚轮的救生用橡皮艇,一次可以装载四十人。
仓促之间,牧博明仅能利用机器人和生产工具造出十只这样的救生艇,并全部拿出来交给卢昊苍,由他统一分配,以便更好地救人。
卢昊苍大喜,立刻吩咐亲兵带着救生艇出去,分十路救援,一半去救达官贵人,一半去平民区探视,伺机救援。
除了这十只橡皮艇外,卢昊苍还下令,征用蓉城内外用于在河中打鱼或摆渡用的所有船只。这些都是中小型木船,甚至还有些是简陋的竹排、木筏,根本无法在洪涛中航行,但在城市中淹水的街道上滑行救人却是可以用的。
因牧博明“重伤未愈”,卢昊苍严禁他出去参加救援,只让他留在总督府协助调遣人员和物资,安排被救平民避灾的地方。牧博明打算找个机会再悄悄溜出去,就暂时答应下来。
两人相隔数千里,虽有虚空通道可以迅速到达,却被同时爆发的灾难留在了当地,只能通过空间之灵保持联系。
他们不但要抢险救灾,还要找出引发这些灾难的幕后元凶。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还不能使用任何超过这个时代科技水平的机械与武器。因为场面太乱,谁也不知道哪个角落藏着人,闪电也是一道接着一道,瞬间照亮天地,如果他们使用从星际带来的器械,很有可能会被人看见,从而违反工作条例。现在,在蓉城和春城两地同时制造灾难的恐怖组织毫无顾忌地使用着本源宇宙的最新科技,对这个时空的运行规律或者称为天道是有着很大损伤的。如果他们也启动高科技器械进行对抗,那就很有可能造成南北两极的磁场严重混乱甚至消失,又或者是各种脆弱的法则紊乱,最后造成这个世界分崩离析,末日降临,数十亿人类和所有非智慧生命一起消亡。他们是特警,不是恐怖分子,不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肆无忌惮,因此这场救援以及之后有可能发生的战斗都会非常艰难。
灭星组织丧心病狂,接下来,他们一定还会做出更加恐怖的事情来,所以一定要尽快确定他们所在的位置,准确地将他们消灭。
两人一边做事一边讨论,虽然义愤填膺,却都很冷静。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每个时空特警都有着无比强大的自制力和清醒的认识,让自己在任何紧急状态下都能保持足够的理智。
卢兆麟对牧博明还有更深一层的担心,“这段时间里,我一直感觉到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试图隔绝我和随身空间的灵魂牵绊,但我已经与真龙签下共生血契,有强大的龙身与龙魂在空间里,还有帕逊高塔镇着,因此这股力量奈何不了我。但是你的空间虽然强大,里面却没有神器或是神兽镇压,我这边的真龙也无法分给你,你那边受到干扰的可能性非常大。上次我去救你,就有这样的感觉,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突破那层隔膜。所以,你要特别小心谨慎,注意安全。”
“好,我知道了。”牧博明神情有些凝重,“我会注意的。”
说到这里,卢兆麟便将精力更多地转移到抢险救灾上头。他从城外的军营独自飞奔进入春城,在密集的雨水冰雹下蹿上房顶,飞快奔行,查看灾情和被淹房屋中人畜的情况。
从开始下雨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春城街道上的积水便涨了三尺,地势低洼的地方更是水深丈余。春城的民房大部分都是平房,只有一层,只有极少部分楼宇,多为酒楼饭店。此时,许多平房都淹在水中,有的甚至只剩下屋顶。即便是那些结实的楼房,一楼也大都被淹,几乎无一幸免。
闪电依然是一个紧接着一个地划破长空,雷霆的轰鸣声惊心动魄。由于水的导电属性,满地的积水中也不时有缤纷的色彩闪过,接着附近就会响起此起彼伏的痛呼、惨哼、惊叫与婴幼儿恐惧的大哭。还有树干被雷劈断,沉重地倒下。也有木屋蹿起火焰,然后在暴雨中熄灭。
夜幕中,各种斑斓色彩稍纵即逝,又此伏彼起,好看得犹如满城烟花,却带着狰狞的死亡气息。
卢兆麟入城以后,一直在向市中心前进,但速度很慢,因为沿途危在旦夕、急需救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没办法视而不见。
高烧惊厥的婴儿、心脏病突发的老人、受惊吓而致早产的孕妇、猝不及防溺水将亡的少年、被垮塌的房梁砸在下面的壮年、为救孩子而重伤的夫妻、触电后仍然倒在水中的男女老少、被冰雹砸得头破血流以致昏迷的百姓、被湍急的水流卷着冲向河中的孩子,到处都是哭喊声、求救声,触目所及是一片惨状。
卢兆麟的动作快到了极致。在杜漓的帮助下,根据危险程度和生命力强弱等诸般状况,迅速采取救援措施。
他最先循着绝望的哭叫着“我的孩子啊——”“毛毛啊——”冲到被水淹了一半的民房前,从窗户翻进去,迅速将围在床前的几个大人拨到一边,然后抱起只剩一口气的幼儿,将一小瓷瓶药剂给他灌了下去。那孩子泛着青灰的脸上很快不再有死气,身子动了一下,然后有气无力地哭起来。
那几个大人根本就没回过神来,他就已经做完了这一切。孩子的母亲顾不得问他是谁,欣喜若狂地伸手抱过孩子,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淌。
卢兆麟抬手止住其他几个大人的道谢,四下看了看,急促地说:“水还要往上涨,你们待在这里不安全,赶紧收拾收拾,去城外的兵营吧,那里会接纳所有的灾民,有地方遮风挡雨,还有吃的喝的,还有军医看病。”
“真的?”孩子的父亲和爷爷奶奶都是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好好,我们马上就去。”
“注意安全,沿途一定要走在边上,手里抓着东西,不要往路中间去。”卢兆麟叮嘱了几句,便飞快地走了。
后面屋里的那家人对着他消失在闪电雷鸣中的身影拜了拜,然后就赶紧收拾了仅有的一点财物和吃食,拿出家中的大木盆、高水桶,让老人和小孩坐在里面,青壮年牢牢拉住了,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门,小心翼翼又十分急切地往城外兵营赶去。
卢兆麟一路救人,从漩涡激流里把勉强挣扎的人拉起来托上屋顶,对情况严重的伤病者采取急救措施,或灌药或包扎或按摩心脏,等等,然后指点他们怎么利用家里可在水中漂浮的物件结伴出城,一起到兵营去避难。
每救一位重病或重伤垂死之人,他除了给出内服药丸、外伤药散之外,还会暗中给伤病者输入一丝元气,护住他们的心脉,让他们能在风雨中坚持住,直到城外兵营。当然,最后他们是否能够撑到那里,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也有人在他赶到时就不行了,多是幼小稚嫩的孩子与年老体衰的老人,还有几个受到惊吓的产妇,在雨打水淹中难产,或一尸两命,或勉强生下孩子便血崩而亡。
他已经尽了全力,但他不是神仙,无法普渡众生。
在漫漫长夜里,总有人在他的手中咽下最后一口气,总有人在他面前流尽最后一滴血,总有人的身体在他臂弯中变得冰凉,总有人在他眼前流下最后一行泪。
在狂风|暴雨雷霆万钧中,他亲眼看着一大家人被埋在房梁、瓦砾与泥水中,脸上满是痛苦,都已气绝身亡。有父母为了保护儿女而以身相护,他亲手从僵硬的身体下挖出依然活着的婴幼儿。
他安排幸存者到附近的坚固建筑中避难,顶风冒雨地一趟趟把人护送过去,然后才精疲力竭地走出屋子,继续往城中心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