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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现在皇帝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朝堂上因为柳奭的去职出现了空隙。接连受此打击，武昭仪更得到皇上宠爱，下令追封其父为司空。面对着多年来以舅父为首的老臣们，李治还是有些心怯，这时一个小官壮了他的胆。中书舍人李义府，在宫中值宿时，上了一封奏书。

&ldo;传中书舍人李义府。&rdo;一声尖细高亮的声音从内廷传了出来。李义府当老了这么多年官还没有进过内廷，还没有和皇帝说过一句话呢。

&ldo;这奏章可是你上的？&rdo;皇上是一个年轻人，李义府趴在地上心里打着鼓，圣意难测，&ldo;是微臣所写。&rdo;&ldo;嗯，你说武昭仪应该母仪天下？&rdo;皇上的声音平缓而显得威仪，&ldo;是的，当今皇后多年无子，而且行此厌胜之术，已经不配做国母，武昭仪贤德淑惠，以为陛下生下两位皇子，臣以为当践位中宫。&rdo;&ldo;嗯，爱卿既然这样想，不知其他朝臣都意见如何。&rdo;怎么皇上忽然问起这个，要是和长孙无忌一个想法可就完了。&ldo;朝臣中大部分人都有此想法，只是碍于皇后族氏的权势，不便上书罢了。&rdo;&ldo;好，你在舍人的位置上几年了？&rdo;&ldo;臣为舍人七年有余。&rdo;李义府颇为这个不满。&ldo;哦，难得，难得，你去供职中书侍郎吧！&rdo;

李义府的升迁诏书马上就下来了，这让所有观望的大臣一下明白了皇上的心。一个小小的舍人，就因为一封支持武昭仪的奏书而飞黄腾达。

&ldo;这个李义府倒是个识相的角色。&rdo;媚娘边哄着幼子睡觉边说。&ldo;是啊，这个人才能不足，胆气还是有的，我封他为侍郎，真痛快啊！&rdo;媚娘看着皇帝高兴的样子，笑着说：&ldo;皇上是把那些老臣宠坏了。封个官就把皇上高兴成这样。我看这个李义府给我说了这么些好话，也该给人家好处。就以我的名义赏他点东西，皇上说怎么样。&ldo;&ldo;应该的，应该的，还是媚娘想的周到，可不要冷了臣下的心啊，呵呵呵呵。&rdo;&ldo;从没看到过皇上怎么高兴呢。只要皇上高兴，臣妾当什么都高兴。&rdo;&ldo;媚娘，委屈你。&rdo;李治抬头想了想，&ldo;明天朕就召集这些老臣，和他们说。&rdo;&ldo;臣妾谢过皇上。&rdo;武昭仪对着夫君深施一礼，李治真是不甚娇媚，上前一扶，顺势揽入怀中。

昭仪的特使招摇过世，后面跟着一溜抬着箱子的差役。李义府从特使的声音中，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前程。珠玉一斗、白银五千两、御酒十坛，赏赐前方浴血将士也不过如此，而自己只不过拍了一个妃子的马屁。

第二天，谁都看得出来，皇上的精神气十足。朝罢按规矩宰相在退朝之后当齐集门下省的政事堂商议国事，是太宗朝体制。忽闻皇帝宣召宰相入内殿议事，宰相七人，仅有四人被宣召，即太尉长孙无忌、司空李勣、尚书省左右仆射于志宁及褚遂良。事有蹊跷，人人心中俱有所感：&ldo;今日之召，多是为皇后之事。&rdo;

褚遂良想，皇上今天宣召，一定是为废立皇后的事。看来主上立武昭仪主意已定，劝谏难免是死罪。太尉是国舅，司空是功臣，不能让主上承担诛杀国舅和功臣的名声。我褚遂良不过平民出身，蒙皇家眷顾，不犯颜直谏，有何面目去见先帝。

英国公李勣政治上一向谨慎，他既不愿意帮助群相给皇帝施压，也不愿意当众和同僚翻脸，回避也就成了唯一的选择。当即决定称疾不入，避免在关键场合公开表态。

其余三人步入内殿，看着这些宰相，皇帝有些心怯，沉默良久，说：&ldo;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后多年没有生育，后宫之中又多行不义，武昭仪有两个皇子。现在朕决定立昭仪为皇后，你们看怎么样？&rdo;

褚遂良当即回答：&ldo;皇后出身名门，又是先帝为陛下所选。先帝临终时，拉着臣的手和臣说：&lso;朕佳儿佳妇，今日托付给爱卿。&rso;现在想起来，先帝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皇后并没有失德之举。臣褚遂良不敢曲意附和陛下，上违先帝之命。也请皇上早早收回此心。&rdo;

孝道的大帽子压下来，谈话顿时无法继续。类似的话李治也听了好几次了，但此时此刻，李治仍然感到难堪，尤其是长孙无忌那沉默的阴沉沉的脸，更让他感到不知所措。

谈话也只能由此结束。

武昭仪看皇帝阴沉着脸回来，心里明白了许多。没有提及这事，&ldo;皇上，过来看看贤儿，皇上不在，贤儿今天还咬着姐姐的要奶吃呢。&rdo;&ldo;哦。&rdo;伸手逗着小儿子。&ldo;今天母亲从老家带来些特产，皇上早年不也在并州吗，不知皇上吃过没有呢？&rdo;李治看着一盘盘的干果，随手拿起一个枣吃着，不禁回忆起了晋王时候的生活。同时也想起一位老部下，司空李勣，不知他对立后之事意见如何。

吃过晚饭，沐浴上床，李治的话头也转开了。&ldo;平民小家，儿女绕堂，同吃同住，其乐融融。&rdo;&ldo;皇上怎么也想过平民的日子吗？&rdo;媚娘半开玩笑的说。三十岁，又生育过三个孩子，可武昭仪仍旧保养的很好，肌肤娇嫩，声音甜润。&ldo;平民的日子也好啊！&rdo;晚膳后的谈话，是一天里高宗最放松的时候。听得感叹，媚娘问起日间的事，&ldo;皇上今日议事如何啊？&rdo;&ldo;唉，那些老臣就是那个样子，朕……朕也是没办法。&rdo;&ldo;皇上明日说起的时候，臣妾想在帘后听一听，臣妾还没见过这些大臣呢。也好给皇上壮壮声气啊！&rdo;李治听媚娘要隔帘而听，一想也好，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