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恨地想。
&ldo;你不想让我把事情闹大吧?反正,你家里那位,不是无法生孕了吗?跟她离了,我会安心跟你过日子的。&rdo;
离婚?说得倒轻巧,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都是家里那位给的,离了婚,他喝西北风去吗?而且‐‐
他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盘,车子一下没驾好,差点撞上了旁边的车子,旁边那辆车子的主人探出头冲他骂了两句。
而且,如果他跟她的事情被家里那位发现了,就算是自己不离,家里那位也一定饶不了自己,那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权利,地位,财富,名声,全都泡汤了。
不能够让她说出去。
他眼睛瞪得圆圆的,额上的青筋暴胀。
&ldo;我都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了,你不可以丢下我不管。&rdo;她把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的照片,一张一张慢慢地摊开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手势依然那么优雅,但在他看来,那无疑是死神宣判死刑的姿势,无情而冷酷。
那些游龙戏凤的照片,也是她一早准备好,打算跟自己摊牌的时候派上用场的吧?
他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丝毫不知道,比起今天去过的川茶馆里的变脸,他的表情也有过而无不及的精彩。
不能够让她说出去,想个方法,让她闭嘴。
可是,怎么做?
要怎么做才可以不让人生疑?
前面是个红灯,他缓缓地把车停了下来,握在方向盘上的左右手的拇指不停地轻敲着方向盘,焦躁地看着外面堵塞的车水马龙,心里咒骂了一句,而后收回了视线,扫进后视镜的时候,看到映在后视镜里的后座车窗帘子下露出一个锃亮的物体。
是他跟她在车上的时候,胡乱找了个地方放置的金属保温瓶。
女人。
睹物思人,他想起了她,肚子里的怨气不打一气来,没好气地瞥了一眼,便又紧紧地盯着前面的交通灯。
红灯灭了黄灯亮,接着又是绿灯。
在绿灯亮起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也倏忽一闪,响起了川茶馆里那悠悠的乐曲。
锣鼓声,铜钹响,咚咚锵锵,锵咚锵咚地萦绕不止。
大师傅变脸的时候忽闪而过的脸谱,红的,青的,黑的,绿的,最后定格在了白色的脸谱上。
白色的脸谱上那道窄窄的眼缝眯了起来,嘴角危险而狡诈地扬了起来。
他最后想起的一个镜头,是在异国语言的叫好声中,戴茶倌帽的年轻师傅一个刚健的马步,耍出一招紫气东来,那热热的水通过长嘴壶飞入茶碗里,那茶碗里的茶叶起起伏伏着翻滚不断,让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