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还有点不好意思,觉得人家又免费给自己当了一天劳动力,想给他钱又不合适,除了自己坚持付所有买菜钱,只剩下肉偿这一种说不上是谁占便宜的方式。后来,次数多了,看楚翊也没有不乐意,张凌浩就越来越放肆了,他这么安慰自己:“也许他明天就玩腻了,不来了,那我今天就好好享受最后一天。”
楚翊每次都留下一起吃晚饭,然后回自己住处。晚上凌睿在家,俩人还是会尽量安分,不独处一室,怕惹出事来。而且,天气越来越热,卧室关上门真的没法搞了,即使是白天趁凌睿不在家开着门让客厅的空调冷气流通进来,每次做完,床单也粘乎乎的。
张凌浩有时候懒得换床单,晚上就一个人躺在这带有大狗子气息的床单上睡觉,睡的还挺香,吹着电风扇、开着房间门,居然也没觉得太热。
六月初,张凌睿就搬到客厅睡了。楚翊和张凌浩合力帮他把床从主卧搬到客厅,客厅变得更拥挤了,家具都挨到了一起。
张凌睿盛情邀请:“哥,晚上你来我床上睡吧,我这儿可凉快了!”
楚翊听到他这话,突然有点别扭,下一秒又为自己这没理由的别扭而暗暗骂自己:想什么呢,禽兽啊,人家是亲兄弟!
还好张凌浩也拒绝了,他胡扯一番说什么凌睿打呼磨牙,会吵到自己,实际上是不舍得离开自己那张床。
这破房子,怎么还睡出感情来了。
(二十)
一天上午,完事后,张凌浩躺在床上,怔怔地盯着天花板,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我小时候来爷爷奶奶家,就睡这个房间。”
楚翊哦了一声,环顾四壁,试图还原张凌浩小时候的视角。
张凌浩:“以前这里是张单人床,衣柜那里是个书架,旁边还有个书桌。我那会儿就在这房间写作业。”
楚翊:“你多大的时候?”
张凌浩:“好像是刚上小学吧,我记得是我后妈正怀着凌睿,我那时候不懂事,以为我爸不要我了,自己哭着跑到爷爷奶奶家,求他们收留我。”
楚翊右手往张凌浩那边摸了摸,抓起他的手,轻轻握住:“其实是你自己想多了吧?”
张凌浩轻笑一声:“是啊,后来我爸和方姨就一起把我接回去了。我就周末偶尔会过来住,有时候也带着凌睿一起来,我俩就睡这个房间。后来我出国读大学,凌睿就自己来。大三的时候,我爷爷奶奶身体都不好了,一年之内两个老人就前后走了。”
楚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捏捏他的手以示安慰。
张凌浩接着说:“这房子,我爸本来打算卖掉的,虽然是老房子,但地段好,又是学区房,还挺值钱。但爷爷早就把房子过户到我名下了。还好我没卖,不然现在都没地方住。”
楚翊嗯了一声,过了几秒钟,又补充了一句:“会熬过去的,会好起来的。”不知是在宽慰对方,还是在鼓励自己。
张凌浩看着他:“谢谢你这段时间陪着我。”
楚翊笑了笑:“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让我蹭饭吃。”
(二十一)
楚翊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外热内冷的人。这种性格加上这天赐的外型条件,非常适合从事“少爷”这项工作。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不渴求被爱,也懒得爱别人,情感也不算细腻,比起风花雪月,更在乎房租贵不贵、买东西能不能打折、给客人秀一次腹肌收多少小费才不算亏,这类事情。
最近这段时间跟张凌浩没完没了地纠缠,他怀疑是自己迟来的青春期作祟。十六七岁的年龄时,身边同学要么刻苦学习,要么悲春伤秋地谈恋爱,只有自己埋头打游戏,不闻窗外事,等醒过神来发现大学没考上,恋爱也没谈过,就已经成年了。
成年了就该养活自己,没有文凭没有专业技能,又不想当蓝领卖苦力,在社会这个大迷宫中绕来绕去,最后终于找到一个还算适合自己的职业。可惜事业还在上升期,平台就黄了。
也许,就是因为突然到来的事业空窗期,加上前些日子张凌浩仗着官二代身份嚣张跋扈横冲直撞带来的地壳运动,体内那座名为欲望的死火山突然就爆发了?
天时,地利,人和。
他能感觉到,这段时间张凌浩是依赖自己的,生活上陪他买菜、帮他做饭,精神上……也通过某种方式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互利互助,两不相欠。
但他也知道,张家不会就这么惨下去。张凌浩不怎么提自己父亲的事,但楚翊悄悄上网查了,双规只是个过程,要等调查结果出来,才算是有定论。张家的财产虽然被彻底查封了,但并不是全部收归国库,只要是人家合法所得,查完了还会还回来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自己只是……
或许,是一只导盲犬,引导暂时困在黑暗中的张公子一步步向前走,终有一天,重见光明。
第8章【22-24】
(二十二)
张凌睿的国际学校相当人性化,都快升高三了还有周末双休。周末两天,就是猫狗禁欲日,楚翊依然会去他家,但俩人相当安分,顶多就是陪着张凌睿出去打打球、逛逛街,回家看会儿电视,然后给他料理好一日三餐。
张凌浩觉得过意不去,所有花销都坚持自己支付,楚翊也不跟他争,只是来的时候会买点吃的用的带过来。比如,天气越来越热,楚翊就去超市买了两个凉席,帮张家两位公子铺在两张床上,还有一瓶花露水,教他们怎样用花露水擦拭凉席,既能杀菌驱蚊,又能清新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