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秦歧玉。
秦歧玉生母姓苏,两个名字中又均带着玉字,他根本就没想隐藏身份。
他是,秦国质子。
秦郑大战,两国大伤元气,打不动了便求和,年仅九岁的秦歧玉被送到郑国充当质子,以保两国和平。
若不是她重生归来,早早知道秦歧玉的真实身份,谁能想到秦国质子秦歧玉会纡尊降贵,巴巴跑到她祖父身边当起奴仆。
这一当,就从十四岁当到了弱冠二十岁,整整在祖父身边当了六年奴仆,真是里子面子都不要了。
也正是因为没有人能想的到,即使苏钰这个名字错漏百出,就差明着揭露他的身份了,仍没有人发现他乃秦国质子。
可见堂堂秦国公子当奴仆这事,有多么惊悚,多么让人意想不到。
想到此,她狠狠弯了秦岐玉一眼,瞟过那象征着他低头的脖颈,那温顺的表象。
呵,骗子。
他要是温顺,那偷跑回秦国,用尽手段当了秦辉王的人是谁?
要不是他太过霸主,在位期间重新壮大秦国,使秦国有一统天下的资格,一举将其余两国吞噬。
又怎会有后面秦纯王出兵攻打郑国之事。
若没有他,秦国要想统一天下,至少还得再等百年。
可惜,纵使他再天降英才,是秦国之龙又如何,还不是一个早死的命,年仅二十六岁便病逝了,将创下的基业都留给了后面的秦纯王。
说到底,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褚时英她自己虽承认成王败寇,郑国后期确实不如秦国强盛,被攻打也是意料之中。
但秦纯王一箭穿心害她惨死,她还不至于宽宏大量到不计较。
她就是迁怒了又怎样,秦岐玉和出兵的秦纯王,都是秦国人,一丘之貉,还指望她给秦岐玉什么好脸色。
至于秦岐玉回到秦国之后称王的事,他先能回去再说吧,只要一天没回去,他一天就是祖父身边的奴仆。
说回来,上一世,她对秦岐玉也一直是拿他当奴仆看待的,也不见他回到秦国之后,对她怎样,可见这人还是有点心胸。
“苏钰。”褚时英伸出手。
秦歧玉不明所以,却还是道:“奴在。”
阳光下纤细脆弱到仿佛透明的手指停在他眼前,她道:“愣着作甚,扶我回房。”
向来嫌恶他的人,主动要求搀扶,秦歧玉沉思一瞬,握住了那哭得有些发凉的手指,“伯英小心。”
褚时英在他的搀扶下起身,跪麻的双腿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秦歧玉悄然看了眼她站立不稳的身姿,收敛了眸中疑色,扶着她一步步往房间走去。
越往房间走,褚时英就越百感交集。
祖父的小院比城中褚宅小多了,却也有数十间房屋,其中大部分都装了书简,可以说藏书万几,有不少人都是奔着这些书来投靠祖父的。
而院中一直有一间她的屋子,比起褚宅那里她一直住的都是客房来说,果然这里才是她的家。
指挥着秦歧玉给她打了盆凉水,她一边净面,一边沉思,她既回来了,自然不能再同前世一样。
最重要的就是为祖父调理身体,拦截二叔死亡的消息,让祖父多活几年,哪怕多活一天都是赚了。
还得将二叔的商路全部接手过来,手里有东西就有底气,绝不能像前世一样,出现只要到嫁妆,其余产业全被抢走的事情。
当然,眼前最紧急的事情,就是说服祖父,让他同意自己和郑季姜退婚,然后换个人嫁。
至于郑季姜,谁爱嫁谁嫁吧。
她褪下衣裙,为自己选了条新的。
这时,房门被很是温和的扣了三下,绝不可能是祖父,褚时英眼都没抬,“苏钰你催什么?”
“伯英,公子季姜来寻你了。”
褚时英系腰带的手一顿,眼底一片冷意,“知道了,在外面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