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舍廖夫两次举起了步枪,可是都又放了下来,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丘马科夫愤怒地用肩膀推开了他,夺下他于里的步枪;&ldo;狗崽子,干不了,就别逞能!……&rdo;他沙哑地骂道,从脑袋上摘下了帽子,理了理头发&ldo;快点儿!&rdo;福明一只脚踏在马镫上,命令说。
乔马科大在脑子里寻觅着合适的词句,慢吞吞地低声说:&ldo;瓦西里!永别啦,看在基督的面上,请原谅我和我们大家!咱们到阴间会再见面的,那儿也会审判我们……我们一定把你的请求告诉你老婆。&rdo;他静等回答,但是斯捷尔利亚德尼科夫沉默无语,面色变得煞白,在恭候着死神的光临只有被太阳晒得焦黄的眼睫毛好像被风吹动似的在哆嗦,左手的手指头在轻轻地活动,不知道为什么想去扣军便服胸前的破钮扣。
葛利高里这一生见过很多次人死的场面,可是这一次,他不想看了。他使劲拉着马缰绳,牵着马急急忙忙地往前走去。他怀着一种子弹要打到他的肩胛骨上似的感情等待着枪声……他等待着枪声,心里一秒钟一秒钟地数着,但是当身后猛地一响之后,他两腿发软,勉强勒住直立起来的惊马……
他们默默无语地走了两个钟头。直到休息的时候,丘马科夫才头一个打破了沉默。他用手巴掌捂着眼睛,声音低沉地说:&ldo;我他妈的为什么要开枪打死他呢?把他扔在草原上就行啦,省得再多一条罪状、他总像就站在我眼前……&rdo;
&ldo;你还没有干惯?&rdo;福明问。&ldo;你杀了那么多人‐‐还不习惯?你根本没有心啦,你的心变成一块锈铁啦……&rdo;
立马科夫脸色煞白,凶狠地盯着福明。
&ldo;现在你别意我,雅科夫&iddot;叶菲梅奇!&rdo;他低声说。&ldo;你别再伤我的心,不然,我也会把你照样干掉……这太简单啦!&rdo;
&ldo;我有什么必要去惹你呀?不招惹你,我的心都操不过来啦,&rdo;福明和解地说,然后仰面躺下,被太阳晃得眯缝起眼睛,舒服地伸着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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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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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完全出乎葛到高度的意料,一个半星期之内,居然又有四十多个哥萨克加入了他们的队伍。这都是些在战斗中被击溃的许多小股土匪的残渣余孽。他失去去了自己的头领、在草原上游荡,当然很高兴加入福明的匪帮对他们来说,跟着谁干,杀什么人,统统一样,只要他们能过卜逍遥自在的浪荡生活和抢劫所有遇到的人就行啦。这是些下可救药的亡命徒,以至福明看着他们,鄙视地对葛利高里说:&ldo;唉,麦列霍夫,来的全是些破烂,不是人……都是些该上统架的家伙!&rdo;福明在灵魂深处一直还把自己看做是&ldo;为劳动人民而斗争的战士&rdo;,虽然不像从前那样时常说了。但是偶尔还说:&ldo;咱们是解放哥萨克的斗士……&rdo;他一直还顽强地怀着这种愚蠢透顶的希望.他重又对他那些战友的抢劫行为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认为这一切都是难以避免的,必须跟这些行为妥协,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肃清这些抢劫分)早晚还要成为一个真正的起义军的统帅,而不是一小股土匪的头目……
但是丘马科夫却毫不客气地把全部的福明分子都称作&ldo;士匪&rdo;,而且争论起来声嘶力竭.指着福明说,他福明也不是什么好货,是实实在在的截路的强盗一每逢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们之间就时常发生激烈的争论。
&ldo;我是个有理想的反苏维埃政权的战十!&rdo;福明气得脸通红,大声喊叫。&ldo;可是你他妈的这样称呼我!你懂得吗,傻瓜,我是在为理想而斗争?!&rdo;
&ldo;你别搅昏我的头脑啦!&rdo;丘马科夫驳斤他说。&ldo;你别打马虎眼啦。你别把我当小孩子耍弄吧!呸,有你这样有理想的战士!你是道道地地的。土匪,再没有什么可说啦,你为什么怕听这个称呼呢?我怎么也不明白!&rdo;
&ldo;为什么你要这样侮辱我呀!为什么你总要血口喷人呀?!我为反对政权而起义,拿起武器跟它斗,我怎么就成了土匪了呢?……&rdo;
&ldo;正因为你反对政权,所以你才是土匪。土匪‐‐总是反对政权的,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不管苏维埃政权是个什么政权,但是它是政权,从一九一七年以来这个政权就成立啦,谁反对它,谁就是强盗。&rdo;
&ldo;你的脑袋瓜儿也真胡涂得够可以啦!难道克拉斯诺夫和邓尼金将军也是强盗吗?&rdo;
&ldo;不是强盗是什么?不过是戴着肩章的强盗罢咧……不过,要知道肩章‐‐可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你我也可以戴上嘛……&rdo;
福明由于找不到有说服力的论据,又是捶拳,又是阵吐沫,停止了这种无益用争论,想要说服立马科夫是不可能的……
大多数新人伙的匪徒都有精良的武器,服装也整齐,几乎所有的人骑的都是好马,可以不停地驰骋,一天跑上一百俄里是不困难。有几个人还有两匹马:一匹今骑着,另外一匹马轻装跟在骑士的身旁,称作&ldo;备用马&rdo;。一旦需要,就可以两匹马倒换着骑,使它们对以轮流休息.有两匹马的骑士,一昼夜可以跑上二百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