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是在寻找罪人哪?&rdo;他咬着一根草茎,拖着长腔说。
他那平静的声调激怒了阿克西妮亚。
&ldo;难道你就没有责任吗?&rdo;她激动地喊道。
&ldo;母狗要是不愿意,公狗是不会爬上去的。&rdo;
阿克西妮亚用手捂住脸。她委屈得就像被无缘无故地蓄意当头猛击了一拳似的。
葛利高里皱着眉头,斜了她一眼。从她的食指和中指缝里渗出了眼泪。
一道斜照进向日葵丛中的、尘埃朦胧的阳光,把那透明的泪珠照得闪闪发光,晒干了留在她皮肤上的泪痕。
葛利高里就是见不得眼泪。他激动得如坐针毡,不住地转来转去,狠狠地把一只黄蚂蚁从裤子上抖下来,又迅速地瞥了阿克西妮亚一眼。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只见手背上,原先是一个泪珠,现在却是三个泪珠在追逐流淌。
&ldo;你哭什么呀?受委屈了吗?克秀莎!好,等等……停一停,我想跟你说点什么。&rdo;
阿克西妮亚把手从泪湿的脸上拿下来。
&ldo;我是来跟你要主意的……你干吗要这样?……我已经够苦啦……可是你……&rdo;
&ldo;我这简直是投井下石……&rdo;葛利高里心里想,脸也红了。
&ldo;克秀莎……我无心中说了几句刺儿话,好,别生气……&rdo;
&ldo;我不是来死缠你的……别害怕!&rdo;
这会儿,她确信,自己并不是为了纠缠葛利高里才来的;不是,当她从顿河陡岸向草场跑来的时候,自己确曾下意识地想过:&ldo;我劝劝他!不叫他结婚。不然我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指望呢?&lso;这时她想到了司捷潘,就刚强地摇了摇脑袋,驱逐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
&ldo;这么说,咱们的好事是完结啦?&rdo;葛利高里问道,然后趴在地上,用双臂支着身子,向外吐着说话时嚼烂了的冤丝粉红色的花瓣。
&ldo;怎么完结了呢?&rdo;阿克西妮亚吓了一跳。&ldo;这是怎么说的呀?&rdo;她又问了一遍,竭力探视起他的眼睛来。
葛利高里翻动着鼓出的浅蓝色白眼珠,把目光向一旁移去。
风吹日晒、疲惫不堪的土地散发着尘埃和太阳的气味。风沙沙地响着,翻动着向日葵的绿叶子。一堆棉絮似的白云遮住了太阳,天突然昏暗了,于是烟雾般的云影落到了草原上,村落上,落到了阿克西妮亚的低垂着的脑袋上,落到了茧丝的粉红色花萼上,然后又盘旋、翻滚飘逝。
葛利高里猝然叹了一口气,仰面躺下,肩胛骨紧贴在滚热的土地上。
&ldo;你听我说,阿克西妮亚,&rdo;他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ldo;实在太烦人啦,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胸膛里吸吮似的,我拿定了主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