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少年说的对。方辞冰不会是这样的人。
她的眼神渐渐阴沉下去,如果方辞冰一无所有呢?给他最重的打击,再伸手拉他一把。
她会是他的恩人。
叶隋璐不敢再想下去,这诱|惑太大。不仅是方辞冰,外公的遗产也在向她招手。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她就不断的暗示自己那样做有多好,而不那样做又有诸多弊端。
小贩都说了,磁性断代检查不出,可热释光断代依旧是个隐患啊?傅老爷子的遗产不是个小数目,即使傅氏的人不检查,她那个吹毛求疵的表哥肯定是要刨根追底的。
还不如偷天换日,把方家那个换掉。
这样一看,原本是两难的境地变成了一举两得:如果花瓶的原主人没发现花瓶被换,她和哥哥得到外公的遗产是最好,大家相安无事;如果发现了,推到小赵身上便是;如果原主人索赔,方家受难更好——方家没钱,方辞冰势必要向她借钱,那方辞冰就是她的了。
叶隋璐的心里并没有什么大波澜,这个世界从来都是笑贫不笑娼。尝过被金钱碾压的滋味,她很懂得如何用金钱去绑架别人。
次日,她主动联系小赵,告诉他梅瓶有下落了,只是需要费点功夫。
听了她的建议,小赵起初是不敢,后来也迟疑了。
他想起叶隋琛威严的脸和那句狠厉的话——“把梅瓶找到,送到我面前来,不论用什么手段,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要是这件事办成了,好处肯定少不了他的,但要是没办成,叶隋琛一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略微沉吟片刻,小赵就同意了叶隋璐的办法,并且承诺她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绝对不告诉叶隋琛。
几个月后。
叶隋琛一身黑衣,站在傅老爷子追悼会的门口,脸上也无风雨也无晴。
说来惭愧,傅老爷子死后的这段时间,却是他最春风得意的时日。他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着实是不想用亲人的离去来换什么翻盘的机会,但傅老爷子临死都不忘推他这个外孙一把,他也不能不争口气。
说来也是吉人天相,他打听了没多久就找到了梅瓶的下落,顺利获得了遗产。
之前为难他的郝老板也突然向他抛出橄榄枝,说之前是他喝多了,意气用事,希望和叶氏的友谊能继续下去。
喜事接二连三,叶隋琛都觉得自己是时来运转了。
他把小赵叫到面前,越看越觉得这小子办事妥当:“小赵,这次多亏你机灵,眼疾手快地抢到这宝贝,不然大家现在都在喝西北风。”
小赵笑着没说什么,他当然不会告诉叶隋琛他是怎么夺得这梅瓶的,只告诉他是碰巧在某个市场看到了,从卖家手里好说歹说买回来的。要说也是他运气好,护送花瓶的时候林家司机正好内急,去公厕上厕所了,被他钻了个空子。他和人把仿制的花瓶和真花瓶掉了个个,连夜带回了叶氏。
叶隋琛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夸奖了几句,说改天把钱赶紧还给那个买家,还许诺了小赵一大笔酬劳。小赵面上答应,心里盘算着拿了钱赶紧跑人——盗窃文物的事追查起来,他可有几年牢要坐。
感谢完小赵,叶隋琛接着应付来吊唁的人,七年不来往的人全到了场,礼数周全。
“叶贤侄,我听说过几天叶氏要搬新大楼了?我就说了,你年轻有为,叶氏一定会东山再起的。”叶父生前的朋友韩总拍着他的肩膀道。
叶隋琛只是淡淡笑笑,招呼人带他们去休息的地方:“韩伯父,快请进吧。”
“不忙不忙,来子媛,快来见你隋琛哥哥。”韩总唤来一个面容娴静的小女孩,那女孩看起来刚成年,笑容甜美,不染阴霾。
“隋琛哥哥。”她含羞带怯。
“你们年轻人之间可以留个联系方式,有时间约出来交流交流嘛。”韩总脸上是巴结的笑,主动撮合道。
叶隋琛笑着递给韩子媛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秘书。”
“哥哥,有私人电话吗?”韩子媛说。
“不常用。”叶隋琛笑笑。
韩子媛父女进包厢就坐,叶隋琛无奈地舒口气。看起来是卖女儿的韩伯父精明,其实这小女孩才是真的有野心又有心机。
被缠上了只怕甩不开。
傅铎没有过来。那天叶隋琛拿着傅老爷子的遗嘱,告诉他那批货自己已经找到存放点并暗自转移的时候,傅铎除了脸色发白,并没有多说什么。叶氏已然翻身,傅铎就算扣着那批货也没用了,只能怪自己倒霉。
舅舅是扶不起的阿斗,舅妈又只是个咋咋呼呼的妇人,遗嘱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傅铎和叶隋琛只能各自掌着傅氏和叶氏,分庭抗礼。
叶隋璐是最后一个到场的,还带了一个人,方家的大儿子方辞冰。
那人比前几年看到的时候瘦削憔悴了不少,下巴泛着青茬,但眉眼间仍是熟悉的温然。
方家在叶家出事的时候无力帮忙,叶父叶母去世之后久不走动,就叶隋璐一个人还承认这个世交。但叶隋琛此刻已经摆脱窘境,正志得意满,倒是不排斥看到方家的人。
他走上前,正想假意寒暄几句,就看到叶隋璐哭得和核桃一样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