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才答应他,只等把手养好了再说就是了。幸好她的这片菜园子……已经颇见规模,经过她的蚕食,已经攻陷了大半,苏青又担忧她不听自己的劝,终于也挽了袖子动了手,不顾月娥的劝,把剩下的半片空地给锄好了。
然而苏青虽然是个男子,力气倒是有的,但他是个大夫,平素里只做&ldo;望闻问切&rdo;的工作,至多动手捣捣药,重一点的体力活从没有做过,他又怕留下了没干完月娥又会动手,便卯足劲将剩下的地一鼓作气的弄好,丢了锄头之后,同样浑身发热,额头的汗频频落下,背后的衣裳都湿了一层,也觉得双手酸软火辣,张开手一看,一双素来未曾操劳的手,掌心磨得通红,果然也生了几个白色的水泡,不由苦笑。
月娥捧了茶水过来,见苏青对着双掌苦笑,急忙上前一看,忍不住也哑然。说道:&ldo;我让你不要动手,你偏生不听……&rdo;一句话说完,蓦地察觉自己话语中的亲昵之情,不由地急忙刹住。苏青身上觉得累手也疼,但是心里却是无限的安详快乐的,便说道:&ldo;我生怕我不做,你就又要动手操劳,我到底是男子,能多替你点,就多做一点也是好的。&rdo;月娥听了这话,微微一笑。苏青看着她,又说:&ldo;我先前倒不知道,你竟然爱伺弄这些……要吃菜的话,去买不就行了?&rdo;
月娥不以为意,将茶碗递给他,说道:&ldo;热热的喝一口,驱驱寒。&rdo;苏青接过来,喝了口茶,只觉得浑身舒泰,月娥才又说道:&ldo;买是一回事,自己种又是一回事……我先前……时常就想象自己也能有这样的一块地方,可以自己打理打理,种点可心的蔬菜瓜果,今日梦想成了真,自然要身体力行的。&rdo;她说的,是前世现代的自己,苏青却只以为她是说先前在王家的月娘,便点了点头,说道:&ldo;我同你认识越久,就觉得你越是……&rdo;月娥问道:&ldo;越是什么?&rdo;苏青缓缓一笑,说道:&ldo;总之跟我先前认为的有些不同……比如这种菜的事情,在旁人眼里看来,岂不是自讨苦吃?你却磨得双手掌都破了,倘若我不阻止,你还会继续是么?&rdo;月娥放眼看满地的泥土,黑黝黝地翻着,不再是先前那样死硬灰败的颜色,又有几株小白菜,绿油油地迎风招展,不由笑道:&ldo;那是自然,我的脾气就是这样,要做就做到底,何况这是好事,我并不觉得累。&rdo;她心神畅快,便又跟苏青说,&ldo;其实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是个极俗气的人……可惜是个女子,小良又另有前途,否则,在我心里,宁肯再去外头买一块地,每天去操劳着,简简单单的过活……&rdo;说着,脸上露出了欢喜的憧憬神色。
苏青见她如此,不由地怔住,停了停,说道:&ldo;月娘……如果你愿意,我……&rdo;
正在此时,却忽然听到隔着墙壁的外头,有人冷笑一声,说道:&ldo;这畜生真是找死,竟在此乱聒噪。&rdo;
接着,只听得&ldo;嗖&rdo;地一声,仿佛是弓箭离弦,然后,自空中掉下一物来,不偏不倚,正落在苏青跟月娥的中间。
she鹊儿横插一脚
苏青正在跟月娥说话,要说出那心底的愿望来之时,却听到外面有人冷声说道:&ldo;这畜生竟在本侯头顶聒噪,合该找死!&rdo;然后便从天空落下一物。月娥没提防这个,吃了一惊,忍不住低呼出声,苏青眼疾手快,将月娥一把抱过来揽入怀中,两人站住了脚,定睛一看,原来地上躺着的,是一只黑白毛色夹杂的喜鹊儿,被一支箭she中了,自空中落下,死在地上。
苏青跟月娥面面相觑,惊疑不定。顷刻月娥反应过来,身子一动,苏青也察觉,急忙放手,月娥后退一步,看了一眼地上的鹊儿,说道:&ldo;不知是谁she下来的。&rdo;苏青双眉微皱,说道:&ldo;听声音,却好像是……&rdo;
其实月娥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一时心惶惶地,还存着侥幸,不肯相信是那人。
两个人正在沉默之中,却听得前方门响,隐隐地透出嘈杂。
月娥怔住,便说道:&ldo;你站一会,我去看看发生何事。&rdo;
苏青便答应了,月娥自出了后院,过了前厅,却见门扇打开,几个身着黑衣的仆人立在两边,正中间的石子铺路上,却风度翩然地站着一个人。
月娥见状,不由地皱起眉来。
而那人侧面对着月娥,腰挺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好似没有发现她一样,面色冷峻漠然,自有一股无法近身的气概。
月娥心头略一踌躇,却见有个仆人上前来,倒也礼貌,说道:&ldo;这位小娘子,侯爷方才在外面she了一只喜鹊,落在了你们院子中,劳烦让我们取出。&rdo;
月娥闻言,便也说道:&ldo;劳驾等候,我自去取了还给各位便是。&rdo;
月娥转身欲走,却听有人说道:&ldo;且慢。&rdo;
月娥站住脚,回头一看,果然是谢敬安转过头来,望见她的时候,那原本冷漠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暖洋洋的笑容,又惊又喜,微笑说道:&ldo;我道为何这宅子看了熟悉,却原来是姚娘子跟小郎的宅子,本侯前些日子还来过的……竟如此健忘了。&rdo;
月娥略有些愕然地看他,心想:这人是个再聪明不过的心性,怎么会忘了这是我跟小良住的地方?分明是有意演戏。
她便也不说破,只低眸说道:&ldo;侯爷您是贵人多忘事,并不稀奇。既然是侯爷的喜鹊落下来,民妇这就去替侯爷取来就是了。&rdo;
谢敬安却说道:&ldo;哪里敢劳烦姚娘子,就让小的们去取来便是了。&rdo;他装模作样,忽然话锋一转,说道,&ldo;本侯一路经过此地,外面风大,喉咙竟有些痒。&rdo;说着,又轻轻地咳嗽两声,皱着眉,又看月娥。
月娥心头一动,却仍旧不动声色,说道:&ldo;侯爷是尊贵之躯,民妇这宅子粗简,也无好茶水伺候侯爷。不过……从这里出了巷口,便是茶楼,里面好茶应有尽有,定会让侯爷满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