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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代价不言而喻。

宋菀已经把筷子撂下了，低头任由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这真是件奇怪的事，这些她想烂死在肚子里的话，却能对叶嘉树说出口，因为他替她挡了一刀吗?还是他曾往她手里塞进一把微凉的栀子花?

&ldo;……再回到八年前，我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但我得防着我爸，我什么东西也不会给他送‐‐他用来自杀的塑料袋子，是我给他送进去装点心的。&rdo;

这是唐突吗?不合时宜吗?他有这个资格吗?

身体先于这些问题做出行动，他搁下筷子起身，将那颗低垂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他尽量站得笔直，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可靠的，即便这个世界都背叛她，他也会为她一条路走到黑。

雨还没停，天色昏沉如同已经天黑，啁哳的雨声里听见一些人声吆喝，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

他手指触到冰凉的泪水，一种仿佛幻觉之中的痛感，远胜于背后的伤口。活到二十二岁，他年少轻狂时跟一些人荒唐过，逢场作戏过，但第一次实打实觉得在劫难逃，好像是灰烬里凭空出现的一粒火星，非要将他烫伤，烫出属于活人的牵肠挂肚。他去拍打，反让风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命与劫，降临的时候原本便不会管你是不是已然兵荒马乱。

☆、第十二章

叶瑶避开了宋菀伸过来帮忙的手，一旋身去捞汤锅里的面条，把宋菀彻底隔绝在外，&ldo;伺候人这种粗活哪是宋小姐你能做的，我来就行了，而且我哥的德行我了解，他看似万事好商量，实则挑剔得很。&rdo;她侧头冲宋菀笑一笑。一个纯粹的&ldo;自己人&rdo;的笑。

叶瑶是在叶嘉树受伤的第二天过来的，她以为宋菀已经搬出去了，带来一大包行李前来继续借宿，一推门却感觉到气氛有了一种诡异的变化，与十几天前叶嘉树将宋菀领回来时完全不同。这种变化将她彻彻底底地排除在外。

叶嘉树赶客，说这几天没空接待她，她瞧见了搁在桌子上的药水和纱布，问&ldo;谁受伤了&rdo;?叶嘉树站在大门口，宋菀站在窗口，两个人都没说话，像是达成了一种沉默的联盟。

叶瑶抿着唇，手指一松，行李落在地板上，她上前一步便去扒拉叶嘉树的外套。

&ldo;干什么?&rdo;叶嘉树往回一扯。

&ldo;你受伤了?怎么搞的?&rdo;叶瑶动作迅猛，扯外套不成又去掀他衣服，虽然被叶嘉树及时抽回，但她还是看见了缠在后背上的一抹白色。

叶嘉树往前走一步，赶人的架势，&ldo;你先回去吧，我得在家待几天，你住这儿不方便。&rdo;

叶瑶往宋菀那儿望去一眼，她仍然面对着窗口往外看，留给她一道无从窥视的背影。

&ldo;怎么不方便?你受伤了总得有人照顾吧?&rdo;叶瑶不退反进，硬生生挤了进来，一副&ldo;你奈我何&rdo;的架势。

叶嘉树皱眉，&ldo;你准备住哪儿?打地铺?&rdo;

&ldo;打地铺就打地铺!&rdo;

叶嘉树认识叶瑶这些年，很清楚这人无所谓&ldo;要脸&rdo;一说，她在感情和生活上都有一种到了黄河也不死心，就地便把自己沉了的狠劲。

可宋菀与她截然相反，她无所谓决绝不决绝，不过对着生活见招拆招，拆不了的招便拱手认输，输与赢，到底能有多大差别。

宋菀识趣，知道叶瑶的敌意冲她而来，她原本就是个牵连无辜的闯入者。她什么话也没说，进屋去收拾东西。

身后响起脚步声，灯光让人一遮，&ldo;你不能走。&rdo;

&ldo;总不能真让叶小姐睡地铺。&rdo;

&ldo;她爱睡就让她睡，你现在能去哪儿?&rdo;

&ldo;你还担心我没去处吗?&rdo;

一阵沉默，宋菀还是补充了一句，&ldo;我去找宋芥，之后再做打算。&rdo;

叶嘉树走近几步，低下头去看她，&ldo;昨天这一刀明显冲你来的，知道你车正好停在那儿，借你车的朋友也脱不了干系。宋菀，你得罪了多少人?&rdo;

宋菀笑了，&ldo;躲在你这儿就安全吗?&rdo;

叶嘉树烦躁地皱了皱眉，伸手掏了支烟点上，&ldo;既然我救了你，一报还一报，你总得听我一次。&rdo;

&ldo;我不能继续给你添麻烦。&rdo;

&ldo;你已经给我添麻烦了，以为付点儿医药费就能两清吗?&rdo;叶嘉树微眯着眼，看入她的眼里。

年轻男人的眼里有一种掠夺与挑衅般的锋利，宋菀扭头避过。

最后，叶嘉树居中调停，叶瑶让了一步，同意不住在这儿，但白天都要在跟前照料。

宋菀从未遇过这般尴尬的场景，但叶嘉树仿佛是乐见她尴尬局促，他展露出了一种专属于年轻人的促狭，好像是一直蛰伏的棋手，步步为营之后终于将了对方一手，他想将这胜利的滋味延续得更久一些。

狭小的出租房里，三个各执心事的人挤在一起，倒显得热闹了起来。叶瑶逮到机会总要抖鸡冠子似的挑衅宋菀，但每一次都被宋菀以&ldo;似笑非笑&rdo;这同一招化解。她这样直来直往的性格，最拿宋菀这种心事深沉的人没辙，就像她一贯拿叶嘉树没辙。

倒也不是没有宋菀也颇觉无可奈何的时候，比如叶瑶无聊了，非要拉着她与叶嘉树玩扑克牌。叶瑶以为宋菀不精此道，没想到几局下来让宋菀打得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