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晓得她做梦都想生这么个儿子出来,带出去也有面子,只可惜没那个命。
那你干脆收他做儿子好了……硬生生隐忍着才没吼出来,她难得回来一次,怎么风头全被傅旭东给抢了?都不问问她在学校好不好,这都什么父母?
“没事,阿姨若不嫌麻烦,以后我肯定常来叨扰,还有叔叔,很多事情我还想多多向您讨教。”
“我能有什么东西让你讨教?我跟你爸比起来,充其量算个龙尾巴。”这小家伙,年龄不大,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而且说什么他都能懂,整个一小大人。
“话不能这么说,叔叔懂的,我爸不一定能懂,很多事上他都不懂变通,真比起来,我还是比较敬佩叔叔,若没祖上基业,我爸肯定没您有成就,能白手起家才叫真本事。”说完便暗自舒了口气,好似把能说的能用的词汇都搬出来了一样。
“噗哧!”莫妈妈捂嘴喷笑,看向自家老公挖苦:“就他还跟你爸比呢,阿旭,你可别抬举他了,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好不好?”
莫云涛用筷子敲敲盘子,无比自豪地仰高下颚:“那是你头发长见识短,阿旭,你这孩子有眼光,我跟你说,当时我家穷得都快揭不开锅,更别说上学了,可我和我兄弟有抱负,不相信一辈子都得在家种地,我们俩一起出来在工地上干活,别人只顾着怎么把自己的活干好,我们想的却是包工头都干些什么,他为什么会成为头头……”
莫茜见父亲滔滔不绝,说不诧异是假的,大人和孩子之间怎么可能聊这些话题?基本都是和他那些朋友才会谈,怎么跟傅旭东……而且表情还特认真,就跟在和一个成熟的老友谈天说地一样。
自己的这个宠物真不简单,几句话就让老爸刮目相看,老妈爱不释手。
傅旭东没间断吃美食,很给莫妈妈面子,耳朵却一直在莫爸爸那边,听到激动时刻,会露出发自内心的佩服,若不是亲耳听到,他真不相信一个小小农民工能爬到今天的位子。
说到最后,莫爸爸都不吃饭了,就那么抽着香烟陈述:“当时都说做不下去了,那楼也已经成型,没法改,我身为包工头,总得对手底下的人负责吧?楼不能完工,对我们的损失得多大?可政府非要让拆除,说什么一旦建立起来,会不吉利。”
“不吉利?为何?”某男不懂。
“这事我来说,那栋楼太高了,后面有个不能挖的山头,是文化古迹,恰好是个圆形的,楼就在前面,真盖起来,从空中看下去,那山头就像坟包,大楼成墓碑了,所以不让盖,你叔叔脑子好使,说有办法改建,就是如今的兴城商业楼。”莫妈妈直翻白眼,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傅旭东虽然不懂盖房,但本来计划好也盖了一半的楼房,若改建,可不是人人都能办到:“叔叔能有今天地位,我一点都不觉奇怪。”
“那段时间日子真不好过,但还是咬着牙挺过来了,商家给了我一笔钱,恰好遇到一个房地产公司倒闭,我就拿着所有的钱投了进去,还借了不少。”
“不怕亏掉吗?”某傅唏嘘,这魄力就跟莫茜跟人打架时一样,要么赢得漂亮,要么死得彻底,一个农民工,好不容易发横财,居然敢全部投资到一个倒闭了的公司。
莫爸爸仿佛就等着对方这么问呢,悠然自得地抚摸着肚皮,笑得合不拢嘴:“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出了那公司的问题所在,几乎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能扭转,虽然风险还是很大,可阿旭你想想,不想一辈子种地是不是就必须往上爬?反正摔下来也不是很疼,大不了就是丢掉一次赏金,可一旦成功,看看。”指向四周的设施。
傅旭东点点头:“的确,畏首畏尾,永远也成不了大器。”
“当时跟着我一起拿赏钱的那些人,如今都回家种地去了,这人要没魄力的话,上哪儿谈成功?但做为一个过来人,我还是希望你们这些晚辈脚踏实地一点,除非你禁得起各种打击,我就一个原则,不做亏心买卖,对得起天地良心……”
莫茜看看手机,都快七点了,他们还有完没完?老爸也是,你也不嫌丢人,居然跑一小屁孩儿身上找优越感,傅旭东也是,你一初一的学生,听这些怎么就那么起劲儿?碍于男朋友事件在前,又不敢出声打断,老人家正慷慨激昂着呢,这会泼冷水,不是找死么?
“听了叔叔这番话,我受益良多,真不是恭维,同样一番话,若我爸来说,我几乎听不进去半句,交流沟通的方式也很重要,我爸肯定不会跟叔叔一样说得绘声绘色,他太过严肃,无论说什么都像是读演讲稿,所以我和他很少这样长谈。”
“那是当然,气氛最重要,教育孩子怎么能跟读演讲稿一样?我教孩子时都是这样以聊天方式进行,否则对方怎么融入?”
某傅笑笑,难怪莫茜总是吊儿郎当的,跟她说什么都会假装听不见。
莫妈妈起身收碗,冲傅旭东打了个眼色:“阿旭你就别再夸他了,再来几句,他真就要飘飘然了,到时东南西北都找不到。”
“实话实说而已!”
楚原哼笑,小声道:“马屁精!”瞅准目标,放心大胆去做就能成功,十四个字就能概括的事却聊了几个小时,他听着都觉得无聊透顶,就不信傅旭东真的不烦。
莫云涛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对傅旭东的喜爱也在持续飙升,当然也没错过某人的讥讽,放下酒杯,起身走向书房:“那绿头发的小子,你跟我来一趟!”
傅旭东扬扬眉,笑看了眼楚原,那鄙夷模样就好似在说‘马屁若拍对地方就不是阿谀奉承了,连家长都搞不定还想当男朋友,回家继续修炼去吧。’
楚原咬咬牙,瞪了其一眼,快速跟进了书房,怎么会这样?当老板的不是最讨厌溜须拍马吗?叔叔咋还就吃这一套了?而且他没看到傅旭东压根就是言不由衷吗?反正他百分百是这么认为的。
或许这个老板和别的老板不一样吧。
走进寂静无声的书房后,顺便也把门带上了,呼出口气换上笑脸走向莫父:“叔叔!”
莫云涛提起裤腿坐进了沙发里,大手取出香烟慢悠悠点燃,完全没有要招呼对方坐下的意思。
见其不说话,实在受不了这种无声的精神折磨,楚原选择率先打破沉默,对着女友长辈那张刚毅的脸赞道:“其实一直都想说,叔叔您长得真帅!”不就是拍马屁么?谁不会啊。
出乎意料的是莫爸爸并没像刚才那样喜出望外,反而浓眉紧蹙,透着深深的厌恶,吐出口云雾用夹着香烟的手指向那不良少年恶声警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打什么主意,你敢怎么动我女儿,我就敢找人怎么动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叔叔,我没打什么主意,我很纯洁的!”这也叫和蔼可亲?光是想想对方找一堆男人来叉叉圈圈自己的画面就浑身发寒,被打个半死不活没什么大不了,可要被……这这这太要命了。
“你纯洁个屁,当老子没年轻过啊?”莫云涛眉眼一横,怒喝完便开始质问:“说,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楚原本就很惶恐,被这么一吼,更是无法淡定了,本想说牵过手,可看老爷子一脸凶神恶煞,活像个毫无法律意识的土流氓,怎能不心惊肉跳?下意识将双手背在身后,轻声道:“我给她削过铅笔,送过橡皮,也帮她写过作业。”
莫爸爸将烟头扔进烟灰缸,起身来到一个柜子前,片刻后,把一捆铅笔和几块儿橡皮还有作业本拍少年怀里,厉声道:“铅笔橡皮还给你,作业自己回家写去吧,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俩有来往,我就卸你条腿,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