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市刑警队的龚义雷去了一趟高斌的办公室。
“高局,你叫我。”
“嗯,你坐下来,坐坐,你知道有个张伟团伙吗?”
“知道,我在下面分局的时候听说过。”
“那好,从现在开始,你帮我留意一下这个团伙,有什么事,直接找我,知道了吧。”
“是,高局。”
也就在高斌打算严查张伟的时候,张伟也开始了对这次事件的调查。他很清楚,这个匿名举报的肯定是弄错了,自己从来没有抢劫过一帮温州人。张伟已经很多年不干这种粗活了。
他把辫子、陈宇、卷毛几个人叫了过来。
“你们应该知道了吧,我上午去了一趟分局。”
“啥事?”
“有人举报我恶意抢劫、勒索,好像是一帮温州人举报的,他们来这边炒房子的,被人恐吓了。”
“张哥,那现在呢?”
“现在没事了,我有不在场的证明。”
几天之后,陈宇从酒店查出点名堂,那段时间确实有一帮温州人住在举报信里说的东方饭店。但后来有一天就突然全部退房走了。据楼层服务员说,那些温州人天天去看房子。
“你再辛苦一趟,看看东方饭店周围,有什么新盖的小区,尤其是那种马上就要销售的小区。”
“嗯,行。”
“另外,你去找一下东方饭店,想想看,那些温州人有没有说过他们想买什么房子。”
陈宇效率很高,大年二十七的那天,就查出了眉目。
五、
无独有偶,陈宇无意中撞上了几个老去东方饭店卖淫的女孩子,其中有个叫林林,弟弟是个脑瘫,父亲去南方打工,手被搅进了机器里,但工厂只补偿了很少的钱。林林家里一贫如洗,她只好走上了卖淫的路子。
陈宇完全是问着玩,问她们和某个时间段里住这里面的一帮温州人熟不熟。林林想了想,说她和一个温州人很熟。陈宇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林林说那些温州人是打算买为民公司新开发的房子。
对为民公司张伟并不陌生,因为曾经有人劝说张伟做房地产,但张伟觉得现在资金还不充足,他给推托了:“哈哈,那行太他妈缺德,我不干,哈哈。”
“为民公司?查查去,哪些混混和他们有牵连,我印象中应该是周疯子。”张伟说,他这半年里隐隐约约听说了不少周疯子的事情。也就在张伟团伙到处找周疯子算账的时候,周疯子一帮人却谜一样地消失了。张伟的消息不是很灵通,倒是忠哥通过在市委里面的眼线得到了消息,为民公司依靠的那个领导被双规了。据说是因为到澳门赌博,豪赌三天,输掉了四千多万,任为民立刻飞过去把赌债还上了。四千多万的民脂民膏灰飞烟灭。
但那个领导没想到,上级纪检机关在澳门埋伏了人,专门留意内地的官员在澳门豪赌的,那个领导回到b市,刚下飞机,就被纪检机关的人带走了。
一个多星期后,那个领导离奇地死在双规审查的宾馆卫生间里,据说是心脏病。但消息被严格封锁住了。不明真相的报纸开始胡乱猜测,很快市委的机关报的社论平息了这场风波,社论的标题是《一个模范为民的好干部就这么走了》。
此时在市里掀起了短暂学习热潮,但很快就没了动静。好干部丢下了四个寡妇就这么离开了如此和谐的社会,任为民的靠山没了,很多道上的混混觉得周疯子的时代完了。
冬去春来,二零零一年春天,b市郊区的龙海度假村开过来一长溜轿车,后面跟着两辆奔驰大轿子。
有史以来,b市黑道上最具分量的二零零一年度毒品营销工作会议召开了。这次来的都是b市道上比较显赫的人物,另外还有一些新近冒出来的团伙。这些团伙在前几年的打击走私柴油中受到了冲击。侥幸活下来的团伙其中一部分能勾结上官员的,转行做房地产或开起了俱乐部。另外一部分由于没什么政治靠山,多数转行开始倒卖毒品。
等到了二零零一年,毒品贩卖的分工越来越细。其中,有兵有将,有单独坐门脸的,有专门做娱乐场所的,有专做成瘾很重的烟民的。所谓兵,指的是做零售的小毒贩,他们当中多数是以贩养吸。这样抓住了也没办法,只能以吸毒罪论处。坐门脸的又称为将,不同的门脸有不同的标志,而且经常换,这些都是规模稍大的毒贩,动辄上到了几百上千克。做娱乐场所的主要以摇头丸为主,这几年摇头丸的产地开始发生变化,主要是北方某个边境城市负责供货,质量好,价格也不高,b市的混混们一直都用它,很受欢迎。而烈性毒品也开始分流,以吸食冰毒为主,也有一部分海洛因,但数量已经大大下降。
另外吸毒的人群也开始发生变化,最早吸毒的多数为社会混混,后来吸毒人群逐渐年轻,甚至有公司白领也开始吸毒。有个市委领导的儿子,在英国留学五年,挥霍了几百万,别的都没学会,就学会了吸毒。后来领导一看,赶紧让他海归了。他吸得很有技巧,从脚部的血管注射,后来一直到他猝死,都没被发现。
而此时的忠哥已经变成了b市真正能够一手遮天的人物,他把贩毒的钱拿来拍电影、置办房地产,总之通过这些种种手段,黑钱变得干干净净。同时,忠哥这几年也逐步淡出了b市的黑道,他大多数时候是幕后操控,前台的事情由张伟、李麻子、钱抗美、老顾这些人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