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很快,似毫无留念。
明明来得频繁。
苏千轶低头,盯着手中捧着的暖手炉。暖手炉精致铜制,如同瓜楞,上头炉盖镂空,刻的是喜鹊绕梅。精雕细琢,非等闲寻常人家用得起。能看出暖手炉的主人不是大富便是大贵。
出门的凉意褪去,苏千轶心中微动。
满腔真挚最为动人,可惜他们注定有缘无分只剩孽缘。苏千轶长叹一口气,带着暖手炉往回走。
她坦然捧着暖手炉走进自己房间,让门口值守的侍女呆住:咦,小姐出去的时候手上没暖手炉吧?这是哪里冒出来的?
外间醒来的春喜困倦又操心,来到苏千轶身边:“小姐醒了怎么不叫我!外面这么凉,她们怎么都不跟着小姐一起出门,连多给小姐披件衣服都想不到。小姐要是病上加病怎么办?”
春喜着急,视线下挪发现暖手炉。
她跟进房间,将门关上,隔绝了外头侍女的困惑,到苏千轶身边说起来:“小姐的暖手炉可要放哪里?”
苏千轶坐到床边,手指拨弄抚过暖炉炉盖。她抬眼望着春喜:“你不问我从哪里弄来的暖手炉?”
春喜上前替自家小姐整理被褥:“小姐先进去暖着。小姐不能告诉我的事情很多。要是能说,小姐自然会说,要是不能说,就是春喜不该知道。春喜会帮小姐。”
苏千轶回被褥中,听到这番话,倚靠在床边走神。
春喜是真的与她情感深。她失忆前的情况也是真比她想象中复杂。不知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能胜过京城探花郎的真心。
温柔妥帖,大事能干,小事上心。连她吃药需要蜜饯入口一样能在意。与暖手炉比起来,至少……至少不会大半夜乱闯门!
苏千轶无情把暖手炉递给春喜:“把里面炭火炉灰倒了,找个暗处收起来。”她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多暗格藏私房了。
大半夜突然多出来的东西,扔都麻烦。
下回起夜是得叫人陪同,让人知道墙不可随意翻,会被人发现,被人打。
苏千轶递完暖手炉躺下:“我睡了。”
春喜拿着暖手炉应声:“是。”
……
一连几天,苏千轶吃了睡,睡了吃,偶尔被太医院御医扎扎针。
糖青梅一罐下去了小半。
晚间探访的不速之客,这些天再没出现。不知道是来了没被她发现,还是真的没来。
头上撞出来的肿块尚没能完全消下去,好在外伤口天天抹药瞧着已经不算太严重。可惜那一片头发,只能重新长一长,努力和周遭同僚看齐。
春喜念书换了几本,还是行商的。这回不是各地驿站所在,而是商户天南地北走动时,积攒下来的一些经验。
这种书看的人不多。天下读书人志多在科考,圣贤书之外看的无非就游记杂谈和诗歌。除了天子会收天下书籍,若非她在京城,她爹是户部尚书,未必能够轻易找到这类书。
苏千轶听书,听得耳熟,就是想不起来。
每一句话好似都看过,每一句话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