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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刚上班,文丽就兴冲冲跑来向范泽天报告,何子尉本来还心存侥幸,但看了经过省厅技术专家处理过的清晰视频,面对这确凿证据,也不得不低头认罪,承认三年前郑一鸣确实是被他推下山涧的,后来见其落水之后并未死绝,又将弓建支开,对其实施了第二次谋杀。
范泽天听罢,脸上并未现出喜悦之情,好像早已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文丽这才注意到他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早已戳了好几个烟头,房子里烟雾缭绕,她被呛得咳嗽了一声,说:&ldo;范队,现在何子尉已经认罪,弓建也已经对杀死周心如的事供认不讳,这案子咱们就算是破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怎么还跟这烟过不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办公室着火了呢。&rdo;
范泽天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目光透过层层烟雾望向窗外的天空,好像老僧入定一般,足足坐了三分钟,才忽然站起身,把半截香烟戳进烟灰缸里,问:&ldo;那个水库退休老管理员的地址,你还记得吧?&rdo;
文丽点头说:&ldo;记得,他住在城关路。&rdo;
范泽天说:&ldo;很好,现在,你带我去找他。&rdo;
&ldo;找他?&rdo;文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ldo;是要他来局里跟弓建当面对质吗?&rdo;
&ldo;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rdo;
范泽天一边下楼一边说,&ldo;既然弓建手里的视频资料是真实和原始的,但老人又说三年前弓建根本没有去找过他,你不觉得奇怪吗?&rdo;
文丽说:&ldo;也许真如弓建所言,是老人上了年纪,忘记了呢?&rdo;
&ldo;他长年守着一个水库,十天半月也难见到一个人,如果有人给他送烟送酒套近乎,你说他会忘记这样一个人吗?&rdo;
文丽说不出话来,情况确实如此,如果老人不是得了健忘症,这样突出的人和事,确实应该记得。
下楼后,她一面跳上警车一面问:&ldo;范队,难道你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rdo;
范泽天启动汽车说:&ldo;现在还不敢确定,等我先见见这个老人再说。&rdo;
警车很快就拐上了城关路,坐在副驾驶位的文丽用手指了一下,范泽天就在一栋外墙上写了一个大大的&ldo;拆&rdo;字的小楼前停下车。
文丽带着他直接上了二楼。
那个退休的水库老管理员这时正坐在走廊里一张竹躺椅上听收音机,收音机里传出咿咿呀呀的黄梅戏腔调,老头眯着眼睛,正和着节奏摇头晃脑,忽然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睛看到两个警察站在自己跟前,不由得吃了一惊。
范泽天和气地说:&ldo;大爷,我们是公安局的,来找您问点事。三年前,您还在青阳水库管理处当管理员是吧?那年七月,有没有一个年轻人来找您,借故说要在管理处的电脑里看一看监控视频?&rdo;
老人认出文丽就是上次来找过他的女警,摇摇头有些生气地说:&ldo;没有啊,我上次不是跟这位女同志说得清清楚楚了吗?根本没有什么小伙子给我送烟送酒来找我。你们怎么又来了?幸好这楼上楼下邻居都搬走了,要不然人家看到警察老上我家门,还以为我儿子又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呢。&rdo;
范泽天耐心地问:&ldo;您说那年七月没有什么年轻小伙子找过您,倒是后来的九月,有个上山旅行的女大学生到管理处休息过,还用过里面的电脑,是吧?&rdo;
老人说:&ldo;是的,她把给我拍的几张照片存到电脑里去了。&rdo;
范泽天问:&ldo;她在里面办公室用电脑时,您一直在电脑旁边看着吗?&rdo;
老人摇头说:&ldo;这个倒没有。那玩意儿我也不大懂,站在旁边也白看。&rdo;
&ldo;她大概用了多久的电脑?&rdo;
老人回忆了一下说:&ldo;不太久,大概有十多分钟的样子。当时我正在收音机里听一个黄梅戏小段,这个小段也就二十分钟的样子,我快听完的时候,她说弄好了,叫我进去看电脑里的照片。&rdo;
文丽一听,顿时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从相机里复制几张照片到电脑里,几分钟就可以完成,而这个女大学生却用了将近二十分钟,这是为什么?难道她是在偷偷拷贝电脑里的视频文件?可是就算这女大学生复制了电脑里的视频文件,那文件又怎么会到弓建手里的呢?难道那个女大学生,干脆就是弓建男扮女装假扮的?这也太扯了。
范泽天拿出一张照片递到老人面前:&ldo;大爷,您再好好瞧瞧,那天给您拍照的女大学生,是不是她?&rdo;
老人眯着眼睛认真端详了一会儿,果断点头:&ldo;没错,就是她,她当时扎着马尾辫,背着双肩包,看起来比照片里年轻多了。&rdo;
范泽天松了口气,主动跟老人握握手说:&ldo;大爷,多谢您了!&rdo;
文丽的好奇心彻底被队长给调动起来了,下楼的时候,她忍不住问:&ldo;范队,你刚才拿给他看的,到底是谁的照片啊?&rdo;
范泽天嘴角掠过一丝满意的微笑,没有说话,只是把照片递给了她。
文丽接过一看,居然是小薇,不由得一呆:&ldo;你怎么知道是她?&rdo;
范泽天匆匆下楼,笑着说:&ldo;很简单啊,用脚都能想到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