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是一个巧合。&rdo;斯特莱克说。
&ldo;显然如此。&rdo;范克特说。
&ldo;因为七号那天你还不可能知道奎因管她叫&lso;埃菲杰&rso;。&rdo;
&ldo;显然不知道。&rdo;
&ldo;奎因的情妇拿到一份书稿,是奎因失踪后不久从她的门里塞进来的,&rdo;斯特莱克说,&ldo;你没有碰巧也提前拿到了一份吧?&rdo;
接下来的沉默抻得那么长。斯特莱克感到他好不容易在两人之间纺出的那根细线绷断了。没关系。他故意把这个问题留到最后。
&ldo;没有,&rdo;范克特说,&ldo;没有。&rdo;
他掏出钱夹,显然忘记先前宣称的要为下一部小说里的某个人物请教斯特莱克的事,斯特莱克并不为此感到丝毫遗憾。斯特莱克掏出现金,但范克特举起一只手,以明显唐突的口气说:
&ldo;不用,不用,让我来吧。那些关于你的新闻报道,都拿你今不如昔的状况大做文章。实际上,这倒使我想起了本&iddot;琼生:&lso;我是一位可怜的绅士,一个士兵;在境况较好的时候,不屑于接受庇护。&rso;&rdo;
&ldo;是吗?&rdo;斯特莱克愉快地说,把现金放回了口袋,面对范克特的惊讶,他脸上没有笑容。作家迅速恢复镇静。
&ldo;奥维德?&rdo;
&ldo;卡图卢斯,&rdo;斯特莱克说,借着桌子的帮助,从低矮的坐垫上站起来,&ldo;大致翻译如下:那么,你就是这样偷偷地靠近我,用酸侵蚀我的内脏,偷盗我最珍视的一切?是啊,唉,偷盗:可怕的毒药进入我的血液唉,侵害了我们一度拥有的情谊。&rdo;
卡图卢斯(公元前约87‐约54),古罗马诗人。出生于意大利北部的维罗那,青年时期赴罗马,殷实的家境使他在首都过着闲适的生活,并很快因诗才出了名。他传下一百一十六首诗,包括神话诗、爱情诗、时评短诗和各种幽默小诗。
&ldo;好吧,希望我们后会有期。&rdo;斯特莱克友好地说。
他一瘸一拐地朝楼梯走去,范克特盯着他的背影。
第四十四章
他的伙伴和朋友都冲向军队如同汹涌的激流。
‐‐托马斯&iddot;戴克,《高贵的西班牙士兵》
那天晚上,斯特莱克在厨房兼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很长时间,几乎听不见查令十字街上的车水马龙,也听不见偶尔传来的提早参加圣诞派对的人们的模糊喊声。假肢已经拿掉,穿短裤坐着很舒服,伤腿的断茬没有了压力,膝盖的疼痛也已被双倍剂量的止痛片抑制住。一盘没有吃完的意大利面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凝固,小窗户外的天空变成天鹅绒般的深蓝色,夜晚真的来临了,斯特莱克虽然很清醒,却没有动弹。
看到夏洛特的婚纱照片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他一整天都没有再想到她。难道真正的治愈就这样开始了?她嫁给杰戈&iddot;罗斯,而他独自一人,在冰冷、昏暗的阁楼间里枯坐,苦苦思索一起精心设计的谋杀案的复杂细节。也许,他们终于回到了各自真正的归宿。
面前的桌上放着他从奥兰多那里拿来的深灰色打字机色带盒,装在透明的证据袋中,仍然被《在邪恶的岩石上》的封面打样包着一半。他已经盯着它看了至少半个小时,感觉就像一个小孩在圣诞节早晨面对一件神秘而诱人的包裹,那是圣诞树下最大的礼物。可是他还不能看,也不能碰,生怕妨碍从色带上可能会收集到的法庭证据。也许涉嫌篡改……他看了看表。他对自己保证过,必须等九点半再打电话。对方忙了一整天工作,还要把孩子弄上床睡觉,还要安抚老婆。斯特莱克需要时间做充分的解释……然而他的耐心是有限的。他费力地站起身,拿上办公室的钥匙,抓住栏杆,单腿跳跃,偶尔还不得不坐下来,就这样步履艰难地下了楼。十分钟后,他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回到余温残留的沙发上,手里拿着小折刀,并戴上一副他先前给过罗宾的那种乳胶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