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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第1页）

&ldo;你们那时候还是朋友吗?&rdo;斯特莱克问道。

&ldo;他开始写那本书时，我们‐‐从理论上来说‐‐还是朋友，&rdo;范克特说，咧嘴狞笑了一下，&ldo;但作家属于一个野蛮的品种，斯特莱克先生。如果你想得到终生不渝的友谊和无私的情意，就去参军，学会杀戮。如果你希望一辈子跟那些对你的失败幸灾乐祸的同行组成临时联盟，就写小说吧。&rdo;

斯特莱克笑了。范克特带着一种超然的愉悦说：

&ldo;在《巴尔扎克兄弟》获得的书评里，有几篇是我读到的最糟糕的书评。&rdo;

&ldo;你写书评了吗?&rdo;

&ldo;没有。&rdo;范克特说。

&ldo;你就在那个时候娶了你的第一任妻子?&rdo;斯特莱克问。

&ldo;是的。&rdo;范克特说。他表情的快速变化，就像动物身体被苍蝇叮了一下时的抖动。

&ldo;我只是想理清事情发生的顺序‐‐诺斯死后不久，你就失去了你妻子?&rdo;

&ldo;死亡的委婉说法真有意思，不是吗?&rdo;范克特轻快地说，&ldo;我没有&lso;失去&rso;她。恰恰相反，我在黑暗中被她绊倒，她死在我们的厨房，脑袋扎在炉子里。&rdo;

&ldo;真是抱歉。&rdo;斯特莱克神色凝重地说了一句。

&ldo;唉，是啊……&rdo;

范克特又要了一杯酒。斯特莱克看出谈话到一个微妙的阶段，要么会有大量的信息流出来，要么什么都不会有。

&ldo;你有没有跟奎因谈过造成你妻子自杀的那篇恶搞的仿作?&rdo;

&ldo;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自从埃丽死后，我再没有跟奎因说过任何话，&rdo;范克特平静地说，&ldo;所以，没有谈过。&rdo;

&ldo;不过你确定是他写的，对吗?&rdo;

&ldo;毫无疑问。奎因就像许多肚里没多少货的作家一样，非常擅长模仿别人的作品。我记得他恶搞过乔的一些东西，确实非常滑稽。当然啦，他并不打算公开讽刺乔，他跟在我们俩身边混，捞到了太多的好处。&rdo;

第四十三章（5）

&ldo;有人承认在那篇仿作发表前看见过它吗?&rdo;

&ldo;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考虑到仿作带来的后果，谁要敢这么说倒真令人惊讶，不是吗?利兹&iddot;塔塞尔当着我的面否认欧文把仿作拿给她看过，可是我从小道消息得知利兹读到过发表前的仿作。我相信利兹怂恿奎因把它拿去发表。利兹疯狂地嫉妒埃丽。&rdo;

范克特停顿一下，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道：

&ldo;如今很难记得曾经有过一个时期，你要等着看到白纸黑字的评论才知道自己的作品遭到了批判。随着网络的发明，任何一个粗通文墨的傻瓜都可以成为角谷美智子。&rdo;

&ldo;奎因一直否认写了那篇仿作，是吗?&rdo;斯特莱克问。

&ldo;是的，真是个没出息的王八蛋，&rdo;范克特说，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失斯文，&ldo;奎因和许多自诩标新立异的人一样，是个嫉妒心强、极度争强好胜的家伙，特别需要别人吹捧。埃丽死后，他惶惶不安，生怕受到排斥。当然啦，&rdo;范克特说，带着明显的喜悦，&ldo;这种情况还是发生了。欧文跟我和乔形成一个三人组，他狐假虎威，沾光得了不少好处。乔死后，我跟他疏远，大家也就认清他的本来面目：一个想象力肮脏、风格怪异的作家，几乎所有的念头都是淫秽色情的。有些作者，&rdo;范克特说，&ldo;一辈子只能写出一本好书。欧文就是。他在《霍巴特的罪恶》里耗尽了全部的才华‐‐这种说法他也会赞成的。后来的所有作品都是毫无价值的自我重复。&rdo;

角谷美智子（1955‐），日裔美国人，著名文学评论家，《纽约时报》的书评家，一九九八年获得普利策奖。

&ldo;你不是说你认为《家蚕》是一部&lso;癫狂的杰作&rso;吗?&rdo;

&ldo;你看了那篇文章，是吗?&rdo;范克特说，微微显出意外受到奉承的神情，&ldo;是的，没错，文学界一朵不折不扣的奇葩。我从来不否认欧文能写，只是他从未能够挖掘深刻或有意思的写作素材。这是一个令人惊讶的普遍现象。可是在《家蚕》里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主题，不是吗?每个人都恨我，每个人都跟我作对，我是个天才，却没人识货。整本书呈现的效果是怪诞和滑稽的，散发着怨恨和自怜自艾，却自有一种不可否认的魅力。还有它的语言，&rdo;范克特说，带着谈话到现在最为高涨的热情，&ldo;也是可圈可点。有些段落堪称他的巅峰之笔。&rdo;

&ldo;这些都很有价值。&rdo;斯特莱克说。

范克特似乎觉得很可笑。

&ldo;怎么会呢?&rdo;

&ldo;我有一种感觉，《家蚕》是这个案子的核心。&rdo;

&ldo;&lso;案子&rso;?&rdo;范克特微笑着问了一句。短暂的停顿后，他说，&ldo;你跟我说你认为欧文&iddot;奎因的凶手仍然逍遥法外，不是开玩笑吧?&rdo;

&ldo;不是，我依旧这么认为。&rdo;斯特莱克说。

&ldo;那么，&rdo;范克特说，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ldo;分析凶手的作品，不是要比分析受害者的作品更有价值吗?&rdo;

&ldo;也许吧，&rdo;斯特莱克说，&ldo;但我们不知道凶手是不是写作。&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