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娇小女子,身上所泛出的沉笃力量,使人油然生畏生敬起来。她抬足时,那个被打得颊肿了几寸的男子,乖乖跟上。&ldo;如此说来,你们做的,是专门为人讨债的营生?几家债主都委托了你们?&rdo;厅内,罗缜看完按了手印、盖了印鉴的请托书,&ldo;既如此,你们不找欠债人,跑此来作甚?还吓坏打伤了一对年稚娃儿,这笔债,我们该找谁索去?&rdo;领头人捂着肿脸,&ldo;话不能这样说,良少夫人。咱们既是混这口饭吃的,如今欠债的跑了,咱们总要为请托咱们的顾主奔波是不是?您愿意出银子当然更好,不然……&rdo;&ldo;不然如何?&rdo;罗缜明眸冷利,&ldo;你们敢如何?&rdo;&ldo;……良、良少夫人,咱们知道您良家财大势大,可是&lso;豁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rso;,咱们也不是吃素的,咱们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怕着谁来……&rdo;&ldo;怕着谁来?本夫人现在,就可以让你永远走不出这道门去,良家还担不上一点干系,你信不信?&rdo;领头者一颤,望一眼良少夫人身后的&ldo;黑衣罗煞&rdo;,又望望厅门外一字排开的良家护院。他明白,这位良少夫人不是虚势恐吓,以良家的财势,弄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ldo;……良少夫人,您既然来了,肯定不是为了与咱们置气来了,您说,咱们听着就是……&rdo;&ldo;你很聪明。&rdo;罗缜自袖内,取出一张薄笺,&ldo;其上所写,都是以良二夫人之名在本城各处所置的房产。自然,时下的地契肯定都在良二夫人身上,谁也拿不到。但你们可倚仗你们手中的欠据,向官府提出申诉。依据杭夏国律例,若欠债属实,官府会出具新的地契,将旧契作废,并将房产予以拍卖,所得款项归属债主。按市价,这几处合起,也能卖到十几万两银子不止罢?&rdo;领头者大喜,&ldo;这是真的?&rdo;&ldo;真的假的,你们稍试便知。&rdo;搜罗那些房产,本是有着另样打算,不想在此派上了用场。&ldo;谢了,谢了……&rdo;&ldo;慢着。&rdo;罗缜起身,&ldo;你们惊吓良家少爷小姐的事,我们可不予计较,就当你挨的那一巴掌给抵平了。可你们若敢再来行乱……&rdo;罗缜成心留下余音,供他们自相猜想。领头者点头如捣米,&ldo;不敢不敢了,咱们还想着良少夫人哪天赏碗饭吃,咱们这群小杂雀哪敢恁不知死活?&rdo;呵呵,有大房子先住着罢,呵呵……&ldo;对了,良少夫人,这栋房子……&rdo;&ldo;这栋房子属我良家大院,但为示本夫人的诚意,明日此房便对外出售,所得款项为良家二爷二夫人偿债。三日后,你们拿着欠据到此门前等着就好。&rdo;远在异乡的良二夫人,希望您会喜欢侄媳送给您的这个惊喜。君威难测4送走讨债诸人,罗缜责人在二院里转一遭,半个时辰后,躲进边边角角的奴役仆婢颤颤巍巍地凑集起来。几个缺额不见的,定是趁乱拿了府里的一些值钱家当,逃之夭夭了。罗缜并不想为难他们,所谓有奴随主性。主子都跑得不见了人影,还指望谁替他们来护佑儿女?但如斯仆奴,却不堪为用。她回到府内,叫了管事,不管是签了终身卖契的,还是短期合约,都付了遣散费用打发走了。至于几个偷了东西的逃奴,所偷之物就当遣银,罢了。可想而知,良二夫人行前,布排得相当周密,府内真正贵重物什一概不见。便携的细软自是带足,不利携的重物亦设了妙法另存,只管等着良家大老爷拿银子为他们消灾就好。据说每人命中,都有注定的克星。锱铢必较、视财如命的良二夫人,遇着了精明锐利、步步为营的良少夫人……仅能叹,时也命也。若干日后,回转家乡的良二夫人面对易了主的家门时,曾携夫双双齐至大院声讨擅作主张的良少夫人。其它诸事自是理亏,唯拿着他们埋到地下的珍稀古董、金银器皿说项,如今宅子归了人,那些贵物势必要良家大院还来。而良少夫人悠然举出两张单据,一为贵物明细,一为当铺当票,即,贵物已尽数到了当铺,换了银两,为二院抵债去了。至于一干贵物如何得见天日,只能说有人行事百密一疏。那些被翻新了的土色,实在使心细如发的良少夫人不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