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成蹊乍然醒悟,正在上头的时分也没有仔细思考,直接问出了口,“你恢复记忆了对吧?”
陆恒林闻言整个人一僵。
接着,夏成蹊就感觉到原本正在火热进行中的运动直接跳过各种过程走到了终结那一刻。
陆恒林的脸色特别精彩,由涨红变到铁青,再变到惨白。
夏成蹊也跟着僵了一下,任何一个男人遇上有点早这件事情都是很糟糕的,所以他有点抱歉,又有点想笑,但看着陆恒林的脸色只能憋住。
陆恒林极度挫败地把脸埋在夏成蹊脸侧喘息,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呃……你别太介意。”夏成蹊也觉得自己开口的时机选得太不厚道,毕竟陆恒林把他伺候满意了,自己还半空里吊着,最后还遭遇了男人最伤自尊的瞬间。
陆恒林深深吸气,然后从他身体里退出来,抹了一把脸,一脸的严肃,又沉默了一会,才低声说,“我们总不好现在这个样子谈正经事吧,稍等一下。”
夏成蹊也被他带着沮丧又透着沉重的情绪感染了,往事纷纷扰扰忽然间就全浮现心头,也跟着沉默了。
是啊,如果陆恒林恢复记忆了,他们就又成为已经因为怨怼分开多年的他们了。
陆恒林爬起来去清理了自己,然后穿好了睡衣,上一次两个人衣衫不整吵架的那一幕留给他的阴影太深了,他生怕相似的场景再发生。
他镇定了一下情绪,又拿了夏成蹊的内裤和睡衣过来,不由分说地帮他穿上,扣子都扣的特别认真,直到一切都做完了,才郑重地在他面前坐下。
“是的,我都想起来了。”他垂着头,像是等待审判一样端坐着,说出了这一句。
“什么时候?”一瞬间百感交集,夏成蹊觉得自己胸中在得到他肯定回复的那一刻,像是闸门打开,多年往事汹涌的巨浪奔流而出,让他几乎失去了自己的声音,只能勉强压抑着,面无表情地问。
“受伤那天。”
像是在黑暗中走了太久太久,满身风尘,身心疲惫,乍然看见光明的那一瞬间,不是欣喜若狂,而是短暂的喜悦之后无尽的悲欣交集。
夏成蹊短促地笑了一下,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啪”地一滴,坠落在床单上,而他已经没有余力去掩饰。
隔过了漫长的岁月,他爱了很多年的这个人,终于又坐在了他面前,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陆恒林看见夏成蹊的眼泪,心里慌了一瞬,紧接着自己也红了眼眶,他艰涩地说了一句,“别哭。”伸手去擦夏成蹊的眼泪。
在他刚触到夏成蹊脸的那一瞬间,夏成蹊忽然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边无声痛哭。
他们真的分开太久了,久到他已经望着漫长的时光心生绝望,也许他们这一生都不会再见了,也许那个曾经的陆恒林已经这样消失了。
哪怕失忆的陆恒林总是认真到笨拙地示爱,他在欣喜过后也总是满心疼痛,因为眼前这个陆恒林,不是曾经的陆恒林。
他要独自一个人带着属于两个人的记忆,在漫长的余生里怀念自己深爱的那个,不会再见的人。
他给自己的爱意和痛楚,全都成了梦境。
陆恒林几乎手足无措,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哭到失态的夏成蹊,只能心慌意乱地抱着他,任他发泄情绪,然后轻轻拍他的后背,哄着他,等他情绪平复。
夏成蹊哭了很久,自己也觉得有些难堪,退出了陆恒林的怀抱,别开脸。
陆恒林立刻抓住他的手,有些慌,但强自镇定地把他的手用双手包裹在掌心里,轻声问他,“小蹊,你为什么刚刚回来的时候,没有试过告诉我从前的事情?”
夏成蹊想到自己当时荒芜的心情,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还是不能把曾经自己最大的软肋和最糟糕的那一面说出口。
陆恒林的手掌把他冰凉的手包覆得更紧密一些,注视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你还是介意我当初生气时候说的话,说你引诱我之类的混账话?”
再次提起的时候,陆恒林还是觉得心口浮现了密密麻麻的痛苦。
夏成蹊苦笑了一下,“本来就是啊。”
“不是的。”陆恒林坚定地回答,他从床边站起来,握着夏成蹊的手直接在他面前单膝跪下。
“哎,你别……”夏成蹊愣了一下,立即阻止他。
“小蹊,你让我这样说完。”陆恒林异乎寻常的固执,跪在地上仰起脸认真地看他,“不是这样的,我已经向你证明了不是吗?哪怕一切重新来过,你什么都没有做,我还是一样会爱上你,因为我本来就爱你很久很久了,只是我太迟钝而已。”
夏成蹊看着他,想要挤出一个笑,可是却笑出了一颗泪。
“小蹊,你还愿意原谅我吗?是我被自己的偏执蒙了心,说出了那些伤人的话,让你受伤,让你这些年有家不能回,让你差一点……”陆恒林几乎说不下去,愧疚得不知如何是好,把脸埋在他手背上深深忏悔。
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掌心,夏成蹊听到陆恒林对他说,“可是这次我出事,你立刻回来了,一直照顾我,处理我留下的烂摊子,为我做了很多很多。我跟你告白,你也没有拒绝我……”
“小蹊,你还爱我对不对?”陆恒林抬起头问得虔诚又小心,生怕惊醒什么一样,渴盼地望着他,等待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