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朗的头发全被打湿,水珠一绺绺自额前滴下,他却浑然不顾,嘿嘿笑了一声,道:&ldo;纸做的,烘干就好了。&rdo;
他跑上河堤,不过一会便抱来了一大堆干柴。薛蘅掏出火摺子点燃柴堆,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两盏被水沁湿大半的河灯,既不敢隔近了,又不能太远,这番烘烤,实是有些费力。
薛蘅本在一边蹙眉看着,可看到谢朗脸上那专注的神色,她将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再过片刻,她自谢朗手中接过一盏灯,低声道:&ldo;我来吧。&rdo;
谢朗抬头向她笑了笑,火光照映下,他明朗的眉眼似骄阳当空,薛蘅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自禁地转开了目光,低声道:&ldo;晚上风大,快把衣服烘干吧,粘在身上容易着凉。&rdo;
谢朗&ldo;啊&rdo;了一声,方觉得衣服湿嗒嗒地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夜风清寒,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往火堆前挪动一下。
薛蘅低下头,忽然忍不住地想笑。
良久,二人手中的河灯终于被烘烤干,谢朗用一根点燃了的柴枝,慢慢靠近灯心中的糙芯,见微弱的火光亮起,他哈地一笑,得意道:&ldo;行了。&rdo;
薛蘅也忍不住微笑,将手中河灯点燃,二人并肩站在河边,默念顷刻,又同时将手中的河灯放入水中。
此时风已轻了,满河明灯,如萤光万点,照亮天地。这灿然繁灯,甚至盖住了在黑暗中流淌的河水,将霜河照得如同白昼。
谢朗转头看了看薛蘅,恰好她也于这一刻转头看了看他,目光相触,皆看到对方眼中有微微的光芒在闪烁。
两人又同时转开目光,看向霜河。
人们的歌声,似乎也随着这璀灿景象而欢悦起来。
薛蘅若有所悟地看着,灯的光芒,慢慢融入她的眼眸之中。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坐在霜河边,看着满河繁星一样的灯火悠悠东去。
夜雾渐散,人们的欢语声也逐渐稀疏,只有一轮明月,越发皎洁,将清幽的月光,宁静地铺满霜河。
三二、妙计缚苍龙
&ldo;蘅姐,你在看什么?&rdo;
薛蘅回头看着晨熙中霜阳城的北门,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一下,又回过头,用力的抽下鞭子,在春风中疾驰。
谢朗急忙打马跟上,虽然昨晚在霜河边坐到东方发白,二人才回客栈稍稍合眼,但他此时仍精神奕奕。
待骏马奔出二十余里,二人稍作歇息。谢朗将水囊递给薛蘅,薛蘅接过,喝了口水,自言自语道:&ldo;奇怪。&rdo;
&ldo;蘅姐,有何奇怪?&rdo;
&ldo;那个大胡子,还有那女子带着的那帮人。&rdo;
谢朗细想,点头道:&ldo;大胡子一看就身负上乘武功,那个女子武功可能一般,但她身后的那些人,可个个都非常人。&rdo;
薛蘅微微摇头,&ldo;她能让他们甘为随从,只怕更非常人。我觉得奇怪的是,怎么在江湖上从没听说过这样两号人物。按理说,那女子姿容出众,大胡子面相奇特,应当非常好认才是。&rdo;
谢朗叹道:&ldo;唉,只恨这么错过了,不能与他结交。&rdo;
薛蘅瞪了他一眼,&ldo;结交?你怎知他不是为非作歹之徒?&rdo;
谢朗笑道:&ldo;依我看,这人虽来历不明,但绝不是屑小之流。&rdo;
薛蘅站了起来,道:&ldo;有缘自会再见,若你和他无缘,叹也无用。走吧,咱们赶快些,到白石渡再歇息。&rdo;
白石渡却非渡口,只因这处山间有条溪流,溪水在山谷间被一块巨大的白色石头拦成两截,石下尚有fèng隙,溪水便由石下喷涌而出,形成白沫飞溅的瀑布。遇雨后彩虹,瀑布如同通往仙境的渡桥,故被人称之为&ldo;白石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