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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第1页）

陈希烈不虞由自己始，微微一怔。但他确实有宰相之才，当此时刻，他自知不可扫了大家的兴致，心思一转间，陈希烈当下起立躬身道：&ldo;既是圣上有命，老臣且抛砖引玉，不过，老臣别无所长，惟赋诗为贺！&rdo;

我连连点头静听。

陈希烈宁静心神，思想一下，缓缓吟道：&ldo;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rdo;这诗形象集中，境界高远，语言清丽，意味深长，座中的朝臣都是胸怀玑珠之士，更将这篇咏月诗品嚼再三连声叫好，我也出声赞道：&ldo;好！&lso;暮云清寒&rso;、&lso;银汉玉盘&rso;，果然运词贴切，陈相不愧是宰相之才！不过观&lso;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rso;之句，似乎稍嫌有些消极罢了！如今佳会难得，朕与卿等当尽情赏月，方才不负今宵！&rdo;

陈希烈连忙躬身恭声：&ldo;老臣眼见我大唐国运昌隆，陛下对臣等又恩待有加，老臣欣慰之余，念及老臣垂垂老矣，渐有力不从心之感，对于明年陛下的中秋夜宴，老臣不知还能有幸否？因此，老臣不觉将这心态留于诗中，望陛下恕罪！&rdo;所谓诗言志，陈希烈心有所感，我当然不会怪罪于他。当下我赐他入座，君臣同欢的节目继续进行。

第三百四十三章出众采苹

只不过接下来，在座的朝臣们你吟我咏，或歌帝功圣德，或描月辉境景，即使是武将出身的兵部尚书郭子仪也是当席吟赋，一时间整个赏月夜宴成为文诗盛会！其实，对于夜宴之中出现这一幕，作为拥有前生记忆的我倒也不以为怪。要知道就中国历史文化来论，所谓&ldo;唐诗宋词元曲&rdo;，有唐一代，诗与书画艺术，不特超前，更又绝后。唐人之诗&rdo;

不惟文学技术之造诣集古今之大成，而其题材新鲜，内容丰富，自士大夫至于平民莫不醉心於此，虽三尺童子也喜吟唱，故诗学之盛莫过於唐。

而且，群臣噙哦之间侧也颇有佳作，其中尤以杜甫和王昌龄的诗作为最，并把酒宴推土了一个不小的高潮！杜甫的诗曰：&ldo;天上秋期近，人间月影清。入河蟾不没，捣药兔长生！&rdo;而王昌龄的诗曰：

&ldo;清辉澹水木，开帷月孤吐。荏再几盈虚，澄澄变今古。&rdo;由此，我也再次面对面地领略了大唐人物的锦绣文才。

不知不觉间，月已过中天，十位朝中的大臣也已一一吟诵完毕，我扫了扫位列自己身侧左右的众女，心念一转间笑道：&ldo;既然卿等都喜于吟诗赋对，朕就命宫中的才女江采苹，以及江南才女朕的昭容香凝，代表宫廷内府即席赋诗！&rdo;众人微微一愕，似料不到我会让玄宗皇帝曾宠爱的梅妃公然露面赋诗，陈希烈、裴宽甚至李泌眉头微微一皱，神情之中似乎有些不豫，余者却没有多大的不对情绪。

至于江采苹本人，由我赐准她出席内府夜宴，又命她连同香凝，在实质上代表我的妻妾即席赋诗，已然更感受到我对她的关爱和重视，甚至有一丝情愫在其中隐隐跃动。她心中激动之余，念及大半年以来的冷凄生活，却也有些自怜，她缓缓起身，心念转动间，将自己此时此刻所感受，凝为一诗吟道：&ldo;清风夜拂咏御前，深宫烛红不知难。隔屏咫尺对千里，空惜月满人不圆！&rdo;诗中的孤凄之意含而不露，怨怼之字虽无半句，幽怨之情却直抵心间，酒宴之上的气氛为之一凝。聪慧的文花香凝在今日一天之间，数度感受到我对她的爱宠疼惜，本来就感念万分，一颗痴痴追随我的芳心更为坚定地系在我的身上，如今见江采苹的一时感慨成诗，竟使中秋夜宴的气氛一凝，心思灵动间，她手捧酒樽，起身离座来到我的身前，娇脆的鹂莺之声打破一时的沉静，让在场所有人的心神一动，注意力转向到我和她的身上：&ldo;值此文彦齐集，重臣俱聚之时，臣妾不敢以粗鄙之词达于樽前！不过，臣妾自习文之时，就曾听闻陛下才冠文武，智绝天下，心下着实渴慕，惜乎一直无缘当面识见。今日今时，臣妾借此良辰美景，恭请陛下略展风姿，一咏佳作，臣妾愿以酒为贺！&rdo;

其言一出，无论我的妻妾还是在场的朝臣无不连连叫好，场中的气氛登时热烈起来。我心里暗暗赞许香凝的机智，也知她已渐渐走出自卑的封闭之中，心中对她更为欣赏疼惜。我当即沉吟之下，目光隐带笑意地直视香凝说道：&ldo;既然昭容如此而言，朕岂能不允！不过，这酒倒也罢了，朕可作吟咏，但昭容当为朕作伴舞！&rdo;我想作为江南花魁之一，香凝的歌舞功底绝不是等闲人所能比拟的，我如此提议，只能让她心下更为高兴，决不会使她感到难为。

果如我所料，我一言既罢，香凝的面上喜色一闪，一双美目透着一丝兴奋，随即勉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娇躯微微一裣道：&ldo;臣妾得以为陛下作伴舞，实在是万千之喜，臣妾遵命便是！&rdo;我微笑点头，目光不经意地一转间，目及易玉卿时，心里微微一动，但身当此时，我已无暇顾及细想，轻轻咳了一声，眼望着圆如银盘的天月，不禁想起了许多往昔旧事，又思及江采苹刚才的诗句，记起江采苹在历史上的一首诗‐‐&ldo;桂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污红俏。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rdo;心里一阵难过，对江采苹的心境更了解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