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记得你之前还觉得他应该跟你提前打个招呼的?”晏阑揶揄道。
“这事怎么可能提前打招呼啊?”海同深长叹一声,“更何况,他走的时候并不能确认我们周边就绝对干净,如果还有别的眼睛盯着,我最真实的反应才能坐实他的叛逃。他所有的行为都是先考虑行动,再考虑个人感受。说实话,他能考虑到我的感受给我留下线索和传信方式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怎么可能还去算计我的感受和行动哪个更重要?当然是行动最重要了。”
“也是,你这个七岁就能说出有国才有家的人,当然会无条件理解了。”
“别逗了,你难道就没说过类似的话?”海同深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压住由心口泛到喉头的哽咽酸涩,而后说道,“就算这个推测是目前为止最合理的推测,但它也只是推测。我需要证实这件事,只有确认之后,我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分析。”
“所以?”
海同深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联系到兰副部,让我们见一面,或者打个电话。”
晏阑撇了撇嘴:“实在抱歉,我真的联系不到。我爸已经切断了跟我的所有联系,以及,他一定是特意叮嘱过他的秘书和廖厅,反正就是,无论是我还是苏行,现在根本不可能找到他老人家,除非他哪天善心大发想跟我维系一下父子感情而主动找到我。”
“……”海同深咽了咽口水,“这么绝情的吗?”
“习惯了。你看看就这段时间我多少次被他拿着当枪使了?反正我知道海叔肯定不会这么对你,但这事你找海叔也没用,不在一个系统。”
“你怎么也来这套?!”海同深翻了个白眼,“那你说,要是我直接去部里找他呢?”
晏阑:“理论上可行,但我爸不一定就在部里。而且你能确定他会见你?我觉得你最好提前打个电话,或者跟廖厅报备一声。”
“也对。呃……那个,我打哪个电话?”
“你脑子是真锈了,多少人想有我爸的联系方式都求不到?这个时候还把公私途径分得那么清楚?再说了你要真分清楚了,压根就见不着他。”
“这不是怕影响他老人家的仕途嘛。”海同深笑了笑,“我什么时候打电话合适?”
晏阑回答:“不开会的话,每晚七点他会看新闻,如果错过的话就晚上十点半看回放,除非特殊情况,否则这两个时间段总有一个你能找到他。”
“多谢‘太子爷’!”
“滚蛋!”晏阑扬手,假意做了个打人的姿势,最终却把手心向上,放在了海同深身前,“你饭卡呢?我饿死了,今天你们食堂吃什么?”
海同深道:“行了吧你,别假惺惺的了,请你到外面吃。把苏行叫上。”
“苏行在酒店。去酒店吃吧,正好可以同时说一下727案的事情。”
海同深把文件整理好,拿在手中站了起来:“走,坐你车。”
“不带你。你难道还打算吃完饭让我送你回来不成?开自己车!”晏阑翻了个白眼,迈开大长腿走出了办公室。
他们很快到了酒店,苏行已经叫了客房服务把饭送到楼上,以防万一,晏阑还是在房间各处放了屏蔽器。三个人在客厅坐了下来,对着电子黑板一边吃饭一边讨论。
“前年我们查到的那个案子具体案卷也给你了。”晏阑指着黑板上的名字说道,“薛小玲是红升医药的负责人,黄新是医大二院的常务副院长,也是薛小玲的情人。薛小玲和周建兴曾经有过婚姻关系,他们的离婚是政治需求,所以在离婚后双方仍有密切往来,无论是业务上还是生活上。周建兴借用薛小玲的手豢养了三个杀手组织,最先成立也是作恶最多的就是恒众兴,恒众兴的创始人肖鹏飞、肖鹏跃兄弟二人以前是薛小玲的司机。这一串关系你能捋清楚吗?”
海同深点头:“能。”
晏阑:“好,那我接着说。现在我推测,727爆炸案与成医生的死亡案应该是两个案件,因为成医生出事的地点是在手术室内,而爆炸是发生在手术室外的走廊。成医生的死因是青霉素过敏,这件事的操作人是黄新,黄新当时是成医生的领导,而这件事他也承认了。在审讯过程中,黄新交代,他事先并不知道爆炸会发生。而爆炸发生之后薛小玲安抚他的措辞是,要把这件事闹大,把当时医院的负责人拉下来,才能给黄新上位的机会。”
海同深咽下一口菜,说:“我记得这个,但是后面薛小玲的证词跟这个对不上。薛小玲说在爆炸发生之后肖鹏跃找到她,告诉她这种说辞,并且承认是自己操作了这件事。然后肖鹏跃的证词又说是肖鹏飞干的,自己只是负责传达,是因为怕薛小玲责怪肖鹏飞,所以才在她面前顶了这件事。肖鹏跃知道肖鹏飞说不出这种话,逼问之后得到的结果是,事情是周建兴让做的,话也是周建兴让说的。但是肖鹏飞死了,周建兴也自杀了,这事现在是无头公案。”
苏行接话:“确实现在这件事无法被证实,但另一方面也是无法被证伪的。说实话,727爆炸案对我和领导来说重要,但对于那帮人来说,不过是他们众多‘订单’中的一个而已,那个案件并没有什么值得他们撒谎的地方。黄新都交代出用青霉素杀害我妈,后面那个爆炸是不是他弄的已经不重要了,他在最该撒谎和隐瞒的地方都已经完全交代坦白,没理由在一个小细节上负隅顽抗,这不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