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赵珏长叹一声,终于打破了房中的沉闷,“小悦,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暗算我么?哪怕并未得手,都不可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那天若不是你,换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将他碎尸万段。但即便是你,我也不是无限度容忍的。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这条命,岂是能随意交付出去的?!
“白玉堂,老夫不认为你身后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能伤我,你大可不必将他护得这么严实。”赵珏目中精光一闪,逼视着白衣人身后的少年。不错,在他们三人强大的气场之下还能保持镇静,毫不示弱的和他对视,这个少年,也算有几分胆识。
白玉堂也不答话,灼热的目光在尚风悦身上凝聚:“尚先生,除了让云瑞刺杀赵珏之外,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医治我嫂嫂?”
“不杀他也行,”尚风悦勾了勾嘴角,冷冷的说,“一命换一命,你们谁愿意替死,我就救她。”
!!!
赵珏看着桌边刻薄冷漠的人神色黯然,尚风悦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回忆两人的初见,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当年,他身负重伤误入药王谷,被采药的尚兰所救,那时候的尚风悦还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孩童,只知道牵着姐姐的衣角要糖食吃。他伤得很重,几乎动弹不得,尚兰不顾男女之嫌贴身照料,尚风悦也日日跟来,每次看到他身上狰狞的伤口都会抱着他大哭一场。
他一直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修习医术之后,见到受伤的小动物都会抱回去细心医治。如今,他却罔顾人命……
仇恨真的能使人性情大变吗?若是兰儿知道她心爱的弟弟变成了这个样子,怕是后悔当初救了自己吧……
“请神医救救我家夫人吧!她是顶好心的人,不能就这么死了啊!”白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尚风悦磕了两个响头,“若神医你真的要拿一条命去,老奴愿意一命换一命!”说完,站起来就往旁边的柱子上狠撞过去。
“禄伯!”“禄爷爷!”白玉堂和白芸生同时叫道,飞身上前,白禄在白家生活了一辈子,一直帮着打理产业,照顾了白家上上下下三代子孙。对白玉堂他们来说,白禄早已不是忠实的仆从,而是可亲可敬的长辈。他们哪里能够坐视长辈为自己牺牲?!只可恨相隔甚远,眼看白禄就要血溅三尺了。
“砰”地一声,老人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白禄眯起双眼,对上了一双疲惫的双眼。
“咳咳……禄伯……你力气还真不小啊……咳咳……”展昭将白禄推开,捂嘴轻声咳嗽几声,将拳头从嘴边移开,“展昭还指望您帮忙看着玉堂他们呢,怎么您自己倒冲动起来……”
“展……展少爷……”白禄抹了一把脸,垂头退开,白芸生忙跑过去拉着他到一边坐下。
“玉堂,你嫂嫂没事了……”展昭轻轻地说道,往白玉堂那边投去安慰的一瞥,身子软软下滑。
“猫儿,你怎么了?!”白玉堂冲过去揽住展昭,只觉得怀中的身躯微微颤抖,再一看那人脸色越来越白,额上满是汗水。
“展昭,难道你将那人身上的毒过到自己的身上了?”尚风悦目光闪烁,神色很是复杂。
“是……”展昭声音有些微弱,他慢慢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展昭斗胆一试……说起来……还是要……多谢尚先生……唔……”他抬手掩唇,乌黑的毒血还是从指缝间沥沥而出。
“猫儿,你别吓唬我,猫儿……”白玉堂神色慌乱,抵着展昭的后心输了一股内力过去,又转头对白云瑞喊道,“还不快去请大夫来!!!”白云瑞慌忙的跑了出去,白禄颤巍巍的跪倒在展昭身边。
襄阳王见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到白玉堂手边,声音竟然也有些发颤:“这是虚灵丹,有续命的功效,你快给展昭吃下去!”那人又吐出了一口污血,那乌黑的色泽令人心惊。
“都别乱来。”尚风悦淡淡的说道,他起身缓缓走到白玉堂身边,弯腰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展昭,捏起他的手腕把了一会儿脉,又甩了回去。
“死不了,什么药也不必吃,等他把这些毒血都吐出来就好了。”他直起腰,居高临下的看着神智有些迷蒙的展昭,“展昭,你够胆,居然敢用这种方法,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疼也疼死你!还有啊,你可要千万记得,别误了答应我的事情,不然我饶不了你!”
“先生放心……咳咳……展……咳咳……展昭一定……铭记于心……不敢……误了您的事……咳咳……”展昭说得几个字便咳嗽几声,咳得旁边人的心都在颤抖。
尚风悦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猫儿,猫儿?你哪儿疼?跟我说,疼的厉害了就咬我吧……”白玉堂伸手拭去他嘴角的血渍,只是拭去了又有乌黑的小溪蜿蜒而下,沾染了他的半幅雪袖。
“白老鼠……你……好吵……咳咳,让……让阁下……看笑话了……”展昭目光游离,扫到赵珏脸上便露出歉意的笑容。
“你别说话了,好生休息。”赵珏压低声音安慰道,又侧过脸对白玉堂说,“地上凉,你还不快点把他送到床上去!”
“啊,是。”白玉堂将展昭抱起,回头对还跪在地上的白禄说,“禄伯,嫂嫂就麻烦你了。”现在他心中惦念的只有展昭了,实在分不了心再去照顾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