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欣慰道:&ldo;梅儿,这几天辛苦你了。&rdo;说着母亲微微郃首而笑,她转而望着远处。
她低低咳了一声道:&ldo;这几天昏昏沉睡,做了好多梦,都是小时候的事情!我梦见了你故去的外婆,梦见你的舅舅、舅妈、表姨妈、表姨、还有以前在外婆家的时候的事情。&rdo;
母亲喝了口水,接着道:&ldo;那个时候,我最喜欢和你表姨玩了,两家离得的近,又是年龄相仿的孩子,自然就很亲近。你表姨小时候长的很标志,可就是皮肤黑,她最羡慕我皮肤白,怎么晒都晒不黑,你外婆逗她,说是回家用碳洗,可以变白,她就信了,回家就打了盆水,从炉上捡了碳来,可是洗了好久也没见白。后来你表姑爷退休了,让你表姨接了班,没让她的儿子接,这在当时很是轰动乡邻的事情。后来,她就进了城,再后来又和你姨夫订了亲,我们见面就少了。当时,人们都说,表姑爷做的不对,应该让儿子接,可是你表姑爷不这么认为,这不,老了,还不是享乐你表姨的福啊!你表姨夫给你表叔也安排了工作,表姨又把老人照顾的那么好!&rdo;
大姐悬着的心突突直跳,她不明白母亲今天为什么说这些话,心里疑惑,问道:&ldo;妈妈,你今天怎么想起旧事了,是不是想舅舅了,改天我们去看他!&rdo;
母亲说:&ldo;生病了,身体动不了,脑了闲下来就爱胡思乱想。这几天妈想了很多,觉得特别对不起你,对不起忆松,更对不起你那两个妹妹,妈也希望你们将来有出息,是我拖累你了,心里很愧疚啊!&rdo;
大姐一笑,&ldo;妈,瞧你说的,你怎么对我们我都很感激你,做这些也是我应该的。真是不当家不知妈辛苦,您放心吧,我以后会替你分担的。&rdo;
听了大姐说的,母亲心上更是疼惜,她疑虑起来,看着女儿渐渐长大,又这么温顺懂事,也不知道将来她会嫁给谁家。想到嫁人,何会芸心里就是不舍,女儿这么好,婆家会对她好吗?要是哪家人对她不好呢?她又这么善良,一点儿也不会为自己考虑。
我女儿将来像我一样,好吗?挺好的,可是怎么又觉得缺什么呢?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幸福吗?好像吧!何会芸想着,竟然嘴角泛起一丝的微笑。
大姐问道:&ldo;妈,你笑什么?&rdo;何会芸答:&ldo;看着你懂事,妈高兴,也不知道我几时修来的福气,竟有这么好的女儿。如果三儿、四儿都在我身边,都和你一样,该有多好!&rdo;
大姐听母亲提起了三妹、四妹,也勾起了她遥远而模糊的回忆,依稀记得同四妹一起照相的事情。她也好久没有听到妹妹的消息了,她情不自禁的感叹道:&ldo;我还记得四妹又黑又亮的眼睛,粉嘟嘟的,长的很漂亮!&rdo;
&ldo;是啊,到了冬天,她也六岁了。&rdo;说着不仅感慨万千。
大姐看母亲脸上浮起的忧虑,忙安慰道:&ldo;妈,等她们将来长大了,就会回来看你的。&rdo;
母亲闻言看着大姐俊俏的脸庞,转而又浮出了一丝微笑,她也实在不愿意再去想伤感,毕竟孩子已经送走了,只得摇摇头,勉强道:&ldo;谁知道呢?说不准她们将来会恨我,嫌我太狠心了呢!将她们送了人。&rdo;
大姐看母亲悲喜不定的眼神,她寻思着转换话题道:&ldo;妈妈,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好玩的事情吧。&rdo;
&ldo;那时候的孩子,那有现在的条件好,家里很穷,孩子又多,你姥爷在学校教书,你姥姥带着我们四个孩子,不管天阴下雨,不管春夏秋冬,她都是身上的那件蓝布衣。后来,我们慢慢都大了,你大舅成了亲,二舅学的好,上了高中,我和你三舅小,可是为了三舅读书,家里就不让我去了,我记得很清楚,姥姥姥爷让我学做家务事。说女孩子认几个字就好了,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从此,我就退学了,就上了三年学,离开学校那会儿,还没你这么大,也没兰儿大!&rdo;母亲娓娓说着。
大姐听了心酸,轻轻问道:&ldo;那后来呢!&rdo;
第23章马趴皮
母亲微微笑,将嘴角画成了美丽的弧度,消瘦的脸庞泛起了一丝的红晕,说道:&ldo;后来老师还到家来找过我,说我天资聪颖,不读书可惜了。可我却听了大人的话,死了心,死活都不愿意去了。再也没多久,你大舅就有了孩子,家里人多要吃饭,你舅舅、舅妈都去挣工分,我还小就只能留在家带孩子了。你舅妈不停的生,我就不停的带。&rdo;母亲说着,一脸的平静,像是天上的那片云一般,白静又安详。
大姐听了心里一凉,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在抵抗,她努力的屏住呼吸,问:&ldo;妈‐‐,那对你不公平!&rdo;说完大姐又觉得唐突,便又接着说:&ldo;妈,你后悔过吗?如果当时,你跟老师去了,说不定就不会嫁给我爸了,是不是?&rdo;
母亲转过脸来,神情极其的严肃,说道:&ldo;妈不知道什么是后悔,但是,如果让我重新来一次,结果可能还会是这样的。&rdo;
大姐愕然,有一丝的失落,她不明白母亲的心思,可是她的心思母亲却看得很清楚。母亲沉思了半响,说道:&ldo;你上学的事你爸爸跟我提过,你放心吧!只要有妈在,一定会支持你的!&rdo;
大姐低着头听着母亲说话,一颗悬着的不住的砰砰直跳。直到母亲话音落了,她才迷惑的抬起头来,看着母亲慈祥的目光,一刹那,她爬在母亲久久抬不起头来,任泪水湿润着眼眶,多少天的提心吊胆,多少天的压抑委屈,全涌了出来。
母亲抚摸着她的背,轻声道:&ldo;好了,好了!你呀!从小就这么些心思,我怎么会不明白,不过,你也不要怪你爸爸,他也有他的难处。这么大的谷、那么多果树,都全靠他了。&rdo;母亲叹了口气,又接着道:&ldo;我小时候糊涂,怎么也不希望你将来和我一样!你们姐妹几个,只有你和我的脾气最像!表面不说什么,可我知道你心里有主意呢!&rdo;
大姐努力的止住了泪水,她感激的握着母亲枯瘦如柴的手。此刻,她那几欲冰冷的心,又被母亲的几句热乎乎的话给唤了回来。
这个时节正是水果上市的季节,白国安几乎忙的身影都看不到了。谷里出入的牛车连续不断,他们将果子运到谷顶的一块空地上。空地离家不远,由于天热难耐,白果安在哪里搭了茶棚,将果子分拣装车,运往市场。而大姐则每天要给到这里的客人们烧茶送水,自然每天都很忙碌。
而这些客商都是白国安从各地请来的,如今早已成了老客户。他们喜欢来青玉花谷收购果子,汁多味甜,每年这个时候,都争先从各地赶来,收这头茬的鲜果,可抢得市场先机,买个好价钱。
这天中午,正在忙碌着,一伙人吵吵嚷嚷从小路上下来了。为首者正是那个马书记。
白国安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将正盘算的账本交给俊宏,交代了两句,便逢着笑脸迎了上去。马书记则阴着脸,当这些客商的面,骂咧咧道:&ldo;白国安,你这从哪里找来的车,走路也不看着,都撵到庄稼地里去了。要不是群众来庄委会反映情况,我还不知道呢!不行不行,这个损失你得赔偿。还有,我代表庄委会跟你通知下,以后来这里每辆车,必须交过路费,每次二十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