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归缩了缩脖子。
“不加任何防护直接屠龙……龙血会割伤灵魂,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格林德沃淡漠的抬了抬下巴,冲着时云归开口:
“你那个时候在想些什么?”
时云归咬牙,对于老师一声不吭把自己置于险地这件事她本身就有很大的不满,因而这个陪着格林德沃过了两年时光的小姑娘倔强的一抬头,委屈道:
“那龙皮糙肉厚,我要活下来只能利用龙血刺激灵魂的魔力啊!”
“我和你说过——不要沉溺于欲望。”格林德沃几步上前,第一次抬手触碰上铁栏。时云归无论如何也没法伤害破坏的铁栅栏就这么在前魔王的手中快速的腐化崩解。格林德沃踩着一地碎渣,静静的低头看着一脸不甘的小姑娘,伸出手覆上了对方的脑袋——
“这不过是个幻术,在面对那头能给你被你的魔文腐蚀的伪龙时你就该意识到。”格林德沃一字一顿,“你本来应该认识到破除这幻术的关键在于那只龙脖颈上异常的锁链,可是——”
“恐惧席卷了你,惧怕死亡让你的眼睛除了求生什么也看不见。”
“怕死有什么错!”时云归激烈反驳,“我已经被困在这两年了,我还要回家,我不能死!”
“……我和你说过,黑魔法只所以被人们判定危险,那是因为他的巨大诱惑力。”格林德沃半蹲□,直视着眼眶发红的小姑娘,“而一个真正优秀的黑巫师,绝不会让自己迷失在这种可笑的陷阱里。”
“灵魂的伤口会溢出大量魔力,你知道把学到的知识灵活运用很好,但因此出卖巫师最重要的灵魂,败给恐惧——”格林德沃按上时云归脑袋上的手指骤然发力,“我会比谁都早先杀了你。”
“莉莉丝,这世界上有着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沦为欲望的仆人。”格林德沃看着瑟瑟发抖额际冷汗直冒的小姑娘松了松手,“那才是身为一个巫师,最悲哀的事。”
“自我克制。莉莉丝,这就是我教给你最后的一样东西。”
时云归看着眼前收敛所有懒散神色,魔王气场全开的狱友,小腿不住的打着颤。她颤巍巍的抬头看着充满威压的格林德沃,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格林德沃无奈的笑了笑,收敛让时云归吓的差点没趴在地上的神色,转而温柔的揉了揉姑娘那头柔软的黑发。
“好了好了,我也没指望你在这个年纪就能理解我说的话……毕竟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能比你还要糟糕呢。”
怀念着自己的年少荒唐,格林德沃满足的轻笑出声。
“不,是绝对比你糟糕。”
小姑娘不解的抬头看向格林德沃,只见她的老师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懒洋洋的风雅模样。如果不是那碎了一地的铁栏,时云归真会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会把自己唯一的徒弟丢到那种恐怖幻觉里,还威胁要杀了自己徒弟,这货果然杀人不眨眼的黑魔头!
时云归黑线,格林德沃却是笑眯眯的抬起了手,在他的掌心闪烁着时云归从未见过的,耀眼美丽如同晨色一般的光。
就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小姑娘伸手小心翼翼的戳了戳格林德沃的掌心,笑容难得温柔的前魔王轻轻的握住了小姑娘比他小了一圈的爪子,白色的光芒立刻自他的手心传导至时云归在幻觉里屠龙的右手。
“虽然是幻觉,但直接刺激的精神体也不好受。”时云归吃惊的看着一向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黑魔王大人露出了抹不太自信的神色,轻咳一声,状似不经意的开口,“你现在感觉如何?”
“……老大,这是用以治愈的高等白魔法?”
面对时云归木然的问题,格林德沃优雅颌首。
“叫我‘老师’。”看着小姑娘一脸‘为什么你不教我’的控诉表情,格林德沃轻笑,“我从未说过我不会白魔法。我说过,高等白魔法的力量强弱,并不在于你的学习或是天赋。”
“学习这些,你需要的不是呆在一个阴冷监狱地下室的老人,而是一片广袤的世界。”
格林德沃松开了小姑娘的手,时云归只觉得自己之前的疲惫统统一扫而空。她相处了两年的狱友对着她微微一笑,右臂优雅的在空中回环出一道青色的火焰——时云归看着那片火焰摇晃着嵌入触感是石灰却诡异的透着阳光的窗户,紧接着,阳光渐渐消失,能看见无边蓝天的窗户消失——只剩下一道连锁都没有的铁门。
“纽蒙迦德从不关无罪之人。”格林德沃浅笑,“去追寻你的梦想吧孩子。”
“你所想要的,关于时空的秘密,就在这扇门之外。”
时云归一瞬间只觉的鼻头发酸,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这个沐浴在阳光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来自骨髓中优雅的中年男人。看着他眼角淡淡的笑意,听着他嘴唇开合的话语,包括男人轻敲手臂的苍白指尖——这一切,都让这个爱逞强的小姑娘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格林德沃吃惊的感觉到小姑娘一头栽进了自己怀里,瘦弱的手指死死的抓着自己后背的衣襟。感觉到胸前晕开的湿意,格林德沃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用着有些僵硬的手法安慰着忽然间就嚎啕大哭起来的小女孩。
“……当然,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问题,我一直都在这里。”格林德沃开始挖空心思的找安慰词,通常,邓布利多哄小孩时都是怎么做来着?看着完全没有停止迹象的小姑娘,格林德沃头痛的按了按额角,试探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