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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第1页）

忘记锁门的疏忽，在杨进兴确是常有的事。杨进兴忍不住声音发抖地狂吼起来：&ldo;决不可能！我们的报纸，会登你们共产党的消息？&rdo;&ldo;你们把报纸拿来翻翻看。&rdo;齐晓轩并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的神情，他很清楚，成岗的消息，肯定是从黄以声的报纸上抄下来的。

敌人再一次冷笑，下命令搬来了一些报纸。

齐晓轩慢慢地翻阅着。前些时候，在&ldo;和谈&rdo;期间，国民党不能不装出一点&ldo;民主&rdo;的幌子，新闻检查偶尔放宽了一些，在一些民办的报纸上，也就时而出现几段&ldo;新华社&rdo;的消息。这些消息，常常被《挺进报》白宫版愉快地记录下来。齐晓轩耐心地读着报上那些大标题，他需要趁机记住更多的消息。

&ldo;还没有找到吗？根本没有登！&rdo;杨进兴得意地说。

&ldo;让他翻吧。&rdo;陆清嘴里咬着烟斗，冷冷地嘲讽。&ldo;你们看看这里。&rdo;齐晓轩最后才指了指一张报纸。报纸上的标题，清楚地印着：中共中央召开七届二中全会两个特务都吃了一惊。他们久久地望着报纸，完全没有想到齐晓轩竟这样简单地解决了他们的疑难。这些特务，平时是不大认真看报的，现在只好哑口无言。

齐晓轩从容地抬起眼睛，微微带笑地瞧着面前两张尴尬的脸。

&ldo;这是什么地方？你懂不懂所规？懂不懂进行&lso;奸匪煽动&rso;的处置条例？&rdo;陆清威胁的声音里，带着空虚。&ldo;完全知道。&rdo;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恐惧，仍旧是齐晓轩惯用的平静而自然的声音。&ldo;这里是白公馆集中营。&rdo;

到这时候，齐晓轩更是无所畏惧，除了他个人的偶然活动而外，敌人不仅找不到党的活动，更无法追究是谁把杨虎城的消息送出去的事。敌人永远不会知道党的秘密。齐晓轩慢慢抬起头来，望着旁边的窗口。窗外一片蓝天，几朵白云轻轻地浮在空中，缓缓飘动。随眼望着远处油绿的青山，齐晓轩的嘴唇动了一下：&ldo;告诉你们，我永远是共产党员。&rdo;

……陆清不断地抽着香烟，似睡非睡地躺在沙发上。地板上胡浩留下的血迹，已经扫除干净了。杨进兴心绪暴躁地在光滑的地板上走来走去，无心回答陆清问他的话。

写报告上报给特别顾问吧？杨进兴有点害怕，他是看守长、报纸却偏偏是他办公室里的，怎能卸脱这分责任？他担心按照&ldo;团体&rdo;的无情纪律，自己首先会受到&ldo;失职&rdo;的严厉处分。

陆清担心的事比他更多，也更重要：&ldo;管理不善&rdo;，陆清也有无法推诿的责任，更重要的是，他难于相信已经作出的结论。是齐晓轩么？真是他那么偶然地干的么？字确实是他写的，报纸上也找到了消息的来源。陆清不能不勉强同意这结论的正确，但他决不甘心。

&ldo;是呀，所长，你和我都可能受到纪律处分。&rdo;杨进兴再也不像平常那么凶狠，颓然地坐在沙发上。&ldo;我，我看……&rdo;&ldo;明天早晨，你召集全体看守员训话，&rdo;陆清停了一停，才大声说道：&ldo;以后，谁也不准再提这张纸条子的事情！&rdo;

&ldo;是！&rdo;杨进兴一听这活，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ldo;还有，&rdo;陆清从沙发上翻身坐正，点燃了又一支烟，降低了声音说：&ldo;和地下党的联系，必须继续追寻。我看刘思扬是最大的危险。&rdo;

&ldo;还有成岗！&rdo;

&ldo;成岗不算。&rdo;陆清知道顾问处早已反复研究、分析了成岗在注射时讲过的一切，他们认为注射诚实注射剂以后得到的材料，是绝对准确的，对美国科学的最新成就，谁也不应该怀疑。而成岗当时所讲的一切，都证明他在白公馆并无特殊活动。

&ldo;你要把注意力集中到刘思扬身上……&rdo;陆清停了一下，谨慎地下定决心采取新的措施：&ldo;共军攻势猛烈，现在更要小心预防政治犯越狱，这是我们今后的主要任务。应该立刻调整牢房，把共产党集中起来，集中在几间牢房，设置双岗，加强看管。决不能像现在这样，楼上楼下，到处分散拘押。集中控制才好监视，才不会留给他们任意活动的余地，才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rdo;

&ldo;不过，&rdo;陆清放低了的声调里，隐藏着复杂的思虑；但头脑简单的杨进兴，没有看穿他的真实动机。所以他故意解释道：&ldo;作为一种手腕，在日常生活方面，不妨稍微放宽一些。过去，渣滓洞也是这样作的……&rdo;

正文第二十三章

成岗和刘思扬的脚镣和手铐被松掉了。他们被押下楼来，换了新的牢房。

初次来到楼下，心里充满了新奇和高兴。不管敌人如何监视，和更多的战友们住在一起总是可喜的事。楼下的战友是沉默的，但是看见他们下楼时，也微微看了看他们，仿佛用短暂的目光，向他们表示战友的致意。

新到的牢房，比楼上原来那一小间大得多，两丈来长，一丈五六尺宽，像这样的房间，在渣滓洞起码要关三十个人。可是，白公馆囚禁的政治犯不多，原来关的特务，最近以来不断释放，剩下一些，又多集中到楼房旁边的那列平房里受优待去了。成岗和刘思扬住的这间牢房，只关了七个人。

白公馆比渣滓洞更牢固和严密，牢房四周是砖墙，墙上空荡荡的不准挂衣物。铁窗很多，便于特务窥探牢房。但是这对牢房里的人，也有好处，不仅空气比较容易流通，而且从众多的铁窗口，也便于监视那些躲在墙角窃听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