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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第1页）

&ldo;敌人的失败也完全相同。&rdo;成岗笑了。

&ldo;失败。敌人决不会甘心。他们一定……&rdo;

&ldo;一定还要搞鬼！&rdo;成岗这时才告诉刘思扬说：&ldo;所以你刚来时，我很不放心，怕敌人派来个&lso;红旗特务&rso;，敌人惯会耍这一手的。&rdo;

一个值班特务，走到牢门口，打开了锁。刘思扬立刻招呼着成岗：

&ldo;放风了！太阳多好！走，出去看看。&rdo;

太阳缓缓地在空中移动。和暖的金光，照耀着被电网割裂的大地。微风吹过，带来野花的清香，仿佛告诉人们，春天竟然也来到这片与世隔绝的禁地。成岗和刘思扬，照例靠在楼栏杆边，凝望着白云那边，遥远的内心向往的地方。

楼下的人也出来了。刘思扬一眼又看见那个疯疯癫癫的白发老头，正在楼下往牢房里送饭。

&ldo;他是谁？&rdo;刘思扬不便用手来指点，便用眼睛指示着方向。

&ldo;这个人叫华子良。听说关了十多年，神经失常了。&rdo;&ldo;名字我听说过。他是什么人？&rdo;

&ldo;胆小鬼！&rdo;成岗介绍道：&ldo;听说他是川北人。前年，罗世文、车耀先牺牲那天，敌人吓唬他，把他绑去陪杀场。枪一响，他就吓疯了，好几个月说不出话来。&rdo;

&ldo;软骨头！&rdo;刘思扬鄙弃地说：&ldo;革命者在死亡面前，永远不会畏怯。&rdo;

&ldo;我估计他是当年川陕苏维埃根据地的群众，被敌人误捉来的。他受的刑倒不少，满口牙齿都被敌人拔光了。&rdo;成岗掉过头，不再看那疯子。&ldo;敌人也有眼睛，所以看上了他。他当厨工，敌人当然放心。&rdo;

&ldo;敌人为什么不把疯子放了？&rdo;

&ldo;不管什么人，进了中美合作所，都出不去。你听说过吗，1941年，青木关中学有四个学生，路过中美合作所特区的边沿地带，被特务抓进来严刑拷问，一直关到现在。&rdo;成岗轻轻指着院子里的几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

&ldo;每天用水浇灌小树的那个人是谁？他像个植物栽培学者。&rdo;

&ldo;他叫胡浩。原来关在息烽。四个学生中的一个。&rdo;&ldo;老齐是哪一个？&rdo;刘思扬低声问：&ldo;今天他该出来晒太阳了？&rdo;

&ldo;我看看……那边，坐在石阶上晒太阳的，就是老齐。他病得很久，看样子刚刚才好。啊，更瘦了……&rdo;

随着成岗的指点，刘思扬看见了那位他崇敬已久的老战友齐晓轩，他衰弱无力地静坐在太阳底下，衣衫破旧，手、脚几乎只剩下几根骨头，面容那样苍白消瘦，目光也是冷峻、凝滞的，眼眶深深地陷落下去。他一动也不动，就像一座石雕的塑像，比塑像只多一口微弱的呼吸。刘思扬惘然凝视着他，渐渐蹙聚着眉头：那么衰竭的生命力，怎能经受住无穷的折磨？他瘦骨伶仃的身体，能支持他永远战斗，丝毫也不影响他的机警和意志么？

&ldo;老齐左边，蹲着的那个人，是新四军的，和叶挺将军一道被捕。听说他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大家叫他老袁，谁都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原来关在上饶集中营。他的身分到现在也没有暴露。&rdo;

刘思扬又注视着老袁。他的身体也很消瘦，但不象老齐那么衰弱。

成岗帮助刘思扬，继续识别楼下的战友。同时也弄清那些同共产党员囚禁在一起的阴险的特务。

远远地传来沉闷的响声。成岗和刘思扬侧耳听着，渐渐清楚了，像汽车引擎，但又不太像。

远处，公路盘旋的山湾里，出现了一部匆忙疾驶的三轮摩托，朝白公馆开过来了。高墙不久就遮断摩托车的影子，引擎的声音也停了。大概，摩托车已经在石桥边上停下来。

过了一会儿，楼梯边通向牢外的侧门打开了。一群看守员蜂拥进来，向楼上正中那一间&ldo;中美所第九档案室&rdo;走去。特务撕开盖着&ldo;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rdo;全衔钢印的封条，推开了双扇大门。成岗和刘思扬看见了档案室里被灰尘淹没了的巨型保险箱和文件架。文件架上堆满了他们看不清楚的东西：纸角卷曲、发黄的表册文件，中英文对照的档案，特殊的图表，气象记录，还有五彩精印的军用地图……刘思扬仔细注意着无法看清楚的物品，成岗却更希望看见保险箱里的东西。可是特务成群地搬着文件架上的档案文件，保险箱一直没有打开。

一大包，一大包地搬运档案的特务，匆匆地跑出去，又空手回来再搬，他们的脚步慌乱，楼板在重压下吱吱地响。有些档案散了，落在地上，特务来不及收捡，皮靴就在文件、物品上踏过……绿色的圆圆的胶片，中间有一个小孔，被踩碎了。这是美国特务的教材录音；那边的几本书，盖着s．a．c．o．的印记，是一套行动、爆破、跟踪、擒拿……中英文对照的特务教科书；那被踏扁了的薄铁盒子，里面装着成岗和刘思扬都不知道的，蒋介石和美国特务视察中美合作所的记录电影片；满地丢失的，都是些极其秘密的东西……&ldo;你看，这些王八蛋干的事情！&rdo;成岗指了指掉在地上的一叠散开了的卡片。

一张、又一张，全是十八九岁年轻姑娘的半身照片，贴在光滑的卡片上。照片下面注着中文姓名和英文译音，年龄，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