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创办女学任务再艰巨,只要支持的人占多数,那么还是办得下来的,就是办好需要好些年的光载。
但不要紧,每一代都有光明灿烂之人,每一代都有心胸宽广、心怀天下的英雄,他们总有人会脱颖而出。
无论在多少年之后,属于那一代的光阴更迭会记录下他们的辉煌,然后会有人站在女学的门口,赞颂提出创办女学的伟人。
这个姑娘会是谁呢?
也许是当年的前仆后继的他们的后辈。
某一年的某一日,是八月中的某一日,洛宛令人搬了一张椅子放到了花圃前边的一棵巨大的柳树下,光影斑驳,阴影下格外的凉爽,不是冰盆的那种冰凉,而是独属于夏日里的清凉。
花朝与暮月两人已经不再伺候洛宛了,她们被洛宛送到了冬暖夏凉的青州那儿养老了,同时有人伺候着,生活很是轻松惬意。
有一群色彩鲜艳的彩蝶在中央花圃煽动着它们的翅膀,在一朵朵花朵上停留、飞翔,无声无息中传递着花粉,此起彼伏的身影似乎是这盛夏里最明媚生动的。
然而却有一只平平无奇的彩蝶噗嗤噗嗤的绕在洛宛身边转了一圈又一圈,乐此不疲。
下人们见状,想要伸手打掉这只彩蝶。
“无事,别伤了它。”洛宛轻声提醒着。
这只彩蝶是黑白花纹,镶嵌着边缘的是乳白色,后翅中央有七个大型黄白斑,头部黄褐色,名唤玉带凤蝶。
洛宛的目光不由得被这只调皮的玉带凤蝶吸引着,见到它绕着自己转个不停,见到它飞过花圃百花又绕了自己身边,见到它渐渐慢了速度,停到了自己身旁的这盆铃兰花上,久久不愿离去。
洛宛的身子忽然一顿,就这么愣愣地凝望着这只玉带凤蝶。
八月不是铃兰花花开的季节,因此这盆铃兰花是光秃秃的,没有叶子的,没有小喇叭花开,自然也没有什么花香。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了洛宛也不清楚眼下是几时了,这只玉带凤蝶再次震动翅膀噗嗤飞了起来,它不再围着洛宛转,而是在她面前停留在一处鼓动着翅膀。
洛宛就这么瞧着它朝着自己飞来,慢慢往下飞去,缓缓落到了自己腰间的荷包上,一动不动。
此刻的喉咙干涩到泛着一丝疼意,洛宛上下滚动咽了咽唾沫,嗓音极轻,轻到仿佛能被一阵风吹散,“安安?”
玉带凤蝶不为所动,还是停留在那。
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洛宛的眼眶微微热了,鼻子堵塞,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沾湿了衣领。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昔日慕容安的心思,但是她不知如何回应,最终选择了装傻装愣,她想,也许心细如慕容安早就猜到了,只是从不曾说出口罢了。
她一直在想,为何老天要这么快把慕容安带走呢?
在此时她似乎模模糊糊触摸到了老天的心思,应当是老天看不下去了,觉得安安太苦了,就想带她走了。
汤药不离口的身子,不能宣之于口的心思,也许在漫长的光阴中慕容安都不会真心笑起来……也许最后也会是郁郁而终……也许会渐渐忘记自己、从而爱上三哥过着美好的生活吧。
想到三哥洛承恒,洛宛前几日收到了从青州寄来的家书,是三嫂亲笔所写的家书,三嫂说桐儿要成婚了。
桐儿,原名洛桐,乃是三哥与三嫂的长子。
如今想想,也许三哥当初是记起了安安吧,要不然三哥怎么会孤身一人在青州待了整整七年,之后才与一位与安安长得有三四分相似的姑娘成婚呢?就是不知三哥何时想起了安安呢,是在前往青州之后呢?还是与自己见到安安的那个午后呢?
一切都不得而解。
这只玉带凤蝶在洛宛的荷包上停留了一会儿,又鼓动翅膀飞回了花圃,与那一群彩蝶们嬉闹。
玉带凤蝶有不少只,一混合,洛宛便认不清适才的是哪一只了。
清闲下来后,洛宛很喜欢沐浴着暖阳,感受着徐徐清风吹拂脸庞的感觉,空气清新,倒是比那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