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开始像是试探一般地低头。
荣简已经麻木了,但还是垂死挣扎般地在心里喊道
阿瑟修,阿瑟修,冷静点,先把周围那些怪物杀了吧,我不好吃真的,我今天出门还喷了香水,有小半瓶呢……
但是,神明显然已经无法沟通,‘祂’离荣简的伤口越来越近,獠牙也越张越长。
荣简很想闭眼逃避这一切,但她非常悲哀地发现,在极端恐怖的情绪之下,她连闭眼都无法做到,所以现下只能机械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像是慢动作一般,那个曾经带着圣光的神明——现下却是个血淋淋的怪物,‘祂’观察着那个伤口,就像是在思考从哪里下嘴会更加合适,但紧接着,‘祂’慢慢地伸出粉色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那个伤口。
荣简的大脑艰难地处于宕机重启的状态。
她的所有感官,几乎都处在自己那处伤口上,同时也能感受到,对方的舌头的温度,潮湿又柔软。
痒痒的。
她想。
就像是被一只奶猫毛绒绒又温暖的头部,主动触碰了一下手心那般的触觉。
荣简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不由走了神。
她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般,刚想张开口,但那温暖的触觉却已离开了她。
小姑娘尚且还有些恍惚,她不明所以地抬头,却看到依旧像是个怪物一般的神明,突然抬起了手。
无数扑向他们的怪物在那一瞬间全部碎成了碎片,而与此同时,一束冰棱突然出现,以最快的速度往上延伸过去,在眨眼之间,突然捅穿了那方弥斯的观察台。
荣简徒劳地想要张口,却因为所有事情发生得太快,耳边产生了耳鸣。
好在耳鸣只持续了几秒,荣简再次恢复听力的时候,只听到无数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像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古怪的人能想到的最为恐怖的交响乐。
荣简茫然地抬起头,这才看清,刚刚神明制造出的巨型冰棱在那一瞬间,刺穿了观察台上的那个弓箭手,弓箭手的血液从高台上落下,滴在了荣简的身边。
同时,本用一手便轻易地抱住她的神明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祂’以抱着她的姿势,慢慢地单膝跪下。
荣简听到对方的□□,痛苦又艰难。
她茫然地低头,在对方下意识搂紧她的同时,看向了眼前突然出现的手。
阿瑟修的手还和她记忆中的一样,白皙修长,只不过现下满是泥泞与血液。
但即便如此,荣简依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地抓住了对方的手,她看着刚刚那一瞬间崩裂成碎片的怪物们重新凝聚起来,心中的绝望升起。
但下一秒,不知在什么地方,荣简听到了一声很清楚的‘滴,为宿主开启保命空间。’
荣简……?
她正准备去深究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突然失重,整个得掉落下去。
荣简……别再来一次高空坠楼了!
她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一手抓着神明的手,一手狼狈地搂住了对方的身体,看到周边的场景飞速变化,但是怪物却消失不见。
在坠落的同时,她能感觉到神明突然动了,‘祂’显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下意识地把荣简抱在了怀中,是一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
在察觉到那是个保护动作的一刻,荣简的内心,传来了不知何处而来,却莫名熟悉的心悸与酸涩。
不过好在,这样的自由落体很快结束,两人摔倒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阿瑟修垫底,荣简则结实地摔在了‘祂’的身上。
由此,她近乎毫发无伤,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立刻紧张地开始看周边的构造。
这方的土地青葱,几乎能称得上山清水秀,更夸张的是,就在荣简走路只要两三分钟的近处,肉眼所见一条有鱼儿蹦跳的小河,与刚刚战斗之处那方的寸草不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荣简看着那绿色,本身懵圈又紧张的心情都平和了不少,她反复确认在肉眼可以看见的范围之内,没有任何其他人的时候,才暂且放下心来。
她蹲下身,开始察看从刚才起就不再动弹的神明。
令她讶异的是,对方脸上那些可怖又古怪的獠牙已经褪去,整张脸重新变得如造物主最为精心的作品一般完美,在‘祂’脸上残留的血液也只是像给这张脸加上了更多破损的美感而已。
而现在,‘祂’失去了知觉,本身如玫瑰般饱满而润色的嘴唇也变得苍白起来。
其余的身体部位,荣简则觉得对方苍白到像是要消失了。
荣简……等等,怎么还真在消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