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可是,贺兰不是已被放逐了吗?那么他在本族的地位也一并失去了吧?凭什么来号召别人那?&rdo;皮皮问道。&ldo;贺兰出生后不久,青木先生就祈示天地,宣布了他继承人的地位。这是向天的承诺,改辕易辙会招天谴。此外祭司的职位是终身的,也不可以更改。&rdo;苏湄抿了一口酒,继续说,&ldo;真永之乱的最后一年,父子之争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其实大多时候贺兰都处于劣势。被他父亲派去的杀手追的四处逃窜,受过很多次伤,有几次几乎死掉了。在最后的一次厮杀中,贺兰潜入到父亲的洞穴发动夜袭。青木先生受到重创,被他劫持。但贺兰似乎也有把柄握到父亲手中。三天以后,父子达成协议:他们南北分治。北纬三十度以北,是青木先生的地盘;北纬三十度以南,是贺兰先生的地盘。他保留贺兰在本族重要事务上的一切权利及原定的继承权。&rdo;&ldo;那么,&rdo;皮皮问,&ldo;他们父子再也没见过面,说过话吗?&rdo;她觉得狐族的战争也太惨烈了吧。而且是儿子打老子,又争地盘又偷袭,还划势力范围,这不是黑社会吗?这不跟上海滩的青红帮一个样吗?&ldo;没有。几百年来都没有。&rdo;苏湄看着自己艳丽的指甲,&ldo;听人说,青木先生对贺兰已完全失望,他们的仇恨已到了相互憎恨,水火不容的地步。真永之后,青木先生便大力扶植自己的得意门生赵松,特地为他设立了左祭司一职,将自己的不少权力转移给他,力图与贺兰抗衡。&rdo;皮皮低头沉思,半天不说话,狐族的政治也很复杂啊,而且几乎和人类一样历史悠久,不是她这种小人物一时半会儿搞得清楚的。苏湄玩味地看着她,过来一会,忽然问:&ldo;皮皮,你是从哪个山区出来的?&rdo;&ldo;我……我就是本地人。&rdo;&ldo;不会吧,苏湄的眉头皱了起来,&ldo;北纬三十度以南只有狐仙,没有狐狸。&rdo;皮皮只得老实地承认:&ldo;我不是狐狸。&rdo;&ldo;你‐‐&rdo;苏湄的口张成一个大大的0字,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ldo;你不是狐狸?&rdo;&ldo;不是,&rdo;&ldo;可是贺兰却告诉你他真实的身份?&rdo;&ldo;嗯,‐‐他不应当告诉我吗?&rdo;苏湄看着皮皮的脸,神情很古怪,欲言又止。&ldo;我想他是看上了我的肝,&rdo;皮皮说,&ldo;我八字纯阳。&rdo;苏湄开始收拾自己的小包,一面收拾一面讪笑:&ldo;看来贺兰将你掩饰得很好,凭气味真分辨不出来。&rdo;&ldo;他对我很坦白,从没刻意隐瞒过什么。&rdo;皮皮看出她有点不安,连忙安慰她,&ldo;再说,若是不幸出了意外,我很愿意向他捐献肝脏。&rdo;苏湄的表情更加尴尬了,她支吾一下,说:&ldo;刚才我说的那些……你当是传闻吧。其实贺兰的事情我们知道得很少。除了轰动一时的真永之乱,我们对他几乎一无所知。&rdo;她想了一下,又说,&ldo;不过我不相信他看上了你身上的什么东西。&rdo;&ldo;是吗?&rdo;皮皮眉尖一挑。苏湄站起来,从椅背拿起一件紫色的披肩披到身上。皮皮差点被她身上的香风吹晕过去。她将余酒一饮而尽,半笑不笑地说:&ldo;祭司大人从不勉强任何人。无论他看上了谁。被他看上的那一位都会觉得很荣幸。为之九死且不悔,何况只是区区一块肝脏?&rdo;皮皮一脸黑线,架不住心里一阵嘀咕,食人大仙有这魅力?不觉得啊……&ldo;湄湄姐,最后一个问题,&rdo;皮皮站起来跟过去,&ldo;你能给我一个手机号吗?&rdo;苏湄走后,皮皮也跟着溜出了舞厅。假发的散热性不是很好,出汗的时候头皮会痒。皮皮取下发套,换上一个棉布帽子,给街上的冷风一吹,舒服多了。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佩佩。&ldo;皮皮,你在哪里?&rdo;&ldo;我在街上‐‐&rdo;&ldo;今天下午我去c大采访,碰到你的那位朱教授了。&rdo;朱教授就是皮皮今年打算报考的硕士导师。和大多数学生一样,三个月前皮皮曾提着两条烟两瓶酒去拜师。倒不是要走他的门路,只是听说有经验的考生说,考研之前最好见一下导师,互相好有个印象。如能趁机套出点考试范围,那就再好不过了。这位朱教授的新闻传播学今年只有两个名额,报考的学生不下一百个。大半还是本系的应届毕业生。新闻传播是热门嘛。朱教授怀抱一只波斯猫在自己的书房接见了皮皮,两人大致寒暄了一下,不到十分钟就送客了。皮皮觉得自己没谈好,一个月前又去拜访了一次。这次她是有备而来,拿着自己发表在省报上的几条新闻给他看,又说了说当前新闻报道中的冒些假大空现象,这才算把老先生的脸上说出了点笑容。朱教授对皮皮在新闻单位工作很感兴趣,看了她发表的习作,觉得很有基础。又听说皮皮是第二次考研,头一次的分数也不低,很喜欢她的执着。皮皮的心这才有了一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