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未夏起了个大早。因为昨夜里后园的那一通折腾,她的左脚脚腕处肿的更高,也更疼了,但她毫不在意,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将阿免叫来房中的时候,阿免都有些诧异于她溢于言表的好心情,待听说她要独自搬到西小园居住时,更是不敢相信。
未夏挥挥手笑眯眯道:“别愣了,快去收拾东西就是!喏,待会还要过来帮我搬的!”她指了指左脚,示意自己是个病号。
阿免虽疑,却也没多问,自去收拾了东西。
看着正在屋中收拾细软的香芹,和偷偷拿眼瞥她的香婉,未夏有点为难,到底要不要带香婉过去……
君亦衍进来东苑时,看到的就是未夏提着一只脚,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指挥着下人往院子里搬东西时的情景。
那人笑的简直合不拢嘴,心情极好的样子。昨夜某些的情景涌上脑中,心头莫名一阵火起。
刘完站在他身边,偷偷打量自家爷。自昨晚从后园回来之后,他便一直不言不笑,与平日里的温和截然不同,这是他心情不好的表现。开始他们还以为是他与阿箩在后园闹了不快,后来听齐荆说,昨晚很早阿箩便回去了,因为董侧妃闯进了后园。
他们这才明白,君亦衍的不快来自于那个总是偷听他们秘密的侧妃。君亦衍不说,他们自不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按照他的吩咐将西小园收拾了出来,据说董侧妃要搬过去。
原以为是那董侧妃是因撞见爷与阿箩相会之事,闹了脾气,惹怒了爷,才被发配到西小园。可今日一见,那位主子完全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哪有一丝怨妇的样子,倒像是迁新宅搬大屋一般。再看自家王爷,目光沉沉盯着那个跛脚的女人,像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一样。
未夏一转脸也看到了君亦衍,脸上的笑容瞬间抑去,立时换上一副恭敬的神色,她背靠着门框远远朝君亦衍微福一福身,乖巧道:“王爷早!”
他来了也好,香婉的事还要他来拿主意。
君亦衍不说话,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未夏自然不在意他有没有反应,昨晚既然已经达成协议,往后有什么话大可以直说。
她瞥一眼内室道:“王爷,有件事想同你商量一下。”
君亦衍心下了然,边走边对刘完道:“夫人身子不好,需要静养,新配两个会伺候人的嬷嬷和大婢过去。”
夫人?不是侧妃吗?她以为在君国正妻才能被叫做夫人的,再细想却也了然,君亦衍这是在下人面前给她长面子吧,毕竟她昨日被降了分位,今日就从主屋搬到西小园,虽说是以养病为由,但总有人会嚼舌根,传出去可不太好,在人前,他们还是要扮恩爱夫妻的。
君亦衍不知未夏在想什么,他走过去,皱眉看了眼她的脚,将她扶进屋中安置在椅子上,忽然转身对香婉香芹沉声道:“夫人脚伤了也不知伸手扶一把,如此没有眼力又不上心的奴才在身边有何用!你俩不必去西小园了,从今日起分配到厨房!”
香芹香婉闻言齐齐跪在地上磕起了头,香芹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行到未夏脚边苦苦哀求。
未夏有些不忍心,她只想要香婉离开,香芹还是好的。就是爱哭了一点,胆子小了一点,标准的小丫鬟样,对她无时无刻不是恭恭顺顺的。
她看一眼君亦衍,想是不是能留下香芹,他微凝眉,她懂他的意思,若只遣走香芹,香婉势必会起疑。
未夏在心底叹口气,琢磨了一下台词,才板起脸装作心冷的样子。
“我自认不是个刁钻的主子,也不曾苛责刁难过下人,可你们一个个也不太把我当主子,好歹是王爷亲自指给我的贴身侍婢,香婉从早到晚的不见人,倒比我这个王妃……侧妃,更像个主子。”
然后又低头看着香芹道:“原本还觉着你是个乖巧勤快的丫头,可昨夜我腿脚不便叫你扶我到院子里去还要好言好语的求着……也是,如今帝都里谁不知我因着不详之身嫁进王府十日便被降了份位,日后也再没指望当是上这王府的主母,人往高处走,你们自寻前程也没什么不对。”
她看一眼君亦衍又接着说:“而且咱们王爷指不定马上就会娶了新的主母回来,离了我身边,到时你们也有机会去伺候新王妃,比跟着我的好!西小园虽不如东苑,也不想要那不尽心的奴才!”
香芹瞪大了眼望着未夏,脸庞上犹自挂着泪珠,没想到这位主子,看似良善翻脸起来却如此之快。未夏在心里说了一句抱歉,嘴上还是厌烦道:“别再哭了,扰的我头疼!”
说完转过脸不看她,这才发现君亦衍一直在边上饶有兴趣看着她,未夏也不在意,他能做戏,她便不能么。再看身后,不知何时刘完领着两个老嬷嬷和五六个婢女进了来。
他先向未夏行了一礼,然后指着那群下人道:“吴嬷嬷和刘嬷嬷是以往是谦王府里老人,以后便调到夫人身边伺候。这几名婢子比较乖巧平日里话也不多,想是应该合夫人的性子,特叫她们来给夫人瞧瞧。”
他倒是跟君亦衍一起恭称她为夫人了,香芹看已无挽回的可能,也不再哭泣,与香婉默默退到一边。
未夏看着满屋的侍女,有些为难,一则她自己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二则好不容易清清静静能觅得一处幽静的园子独居,也不想她的西小园里塞满外人。
“我那边……只要一个婢女就够了。”
君亦衍皱眉,温声道:“那怎么够,虽说是去静养,身边总要有人伺候着,你如今腿脚又不方便,我事忙,怕是顾不上你的。”
虽知道他是做戏,但想到昨夜月光下那一幕,她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连连摆手道:“不不……不用了,我还有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