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理也不理,一手抱了木匣,一手豁然亮出一面金牌。
守门禁军顿时僵在原地,此人穿着虽是极普通的民间常服,但他手中的金牌却是御赐之物,见牌如见君。
除了皇帝,其他人当是拦不得的,不然也不可能任由他一路闯到这太和殿。但此刻,吉时以至,帝后正行大婚之礼,也是万万不能让人闯进去扰了大典的。思及此,禁军统领抱拳行礼,想将此人先劝到一旁。
“闪开!”
那人却不耐大喝一声,拔出长剑便横向挥去,禁军大惊,又忌惮他手中金牌,不敢伤人,只躲闪不回击,一招之下已被逼退到一边,那面具人便直直冲了进去。
殿内众人早已叫那一声大喝与兵器碰击声惹得侧目,除了皇后盖着喜帕目不能视隐约转向出声的方向。其他人包括皇帝,全部噤声将目光投了过来。
怔忪间那带面具的男子拨开百官,已行至殿中。
“混账!卫统领,还不速速将刺客拿下,惊了帝后误了吉时你们谁担当的起?”宰相吴薛怒斥一声。禁军既得命,纷纷从殿外涌来,快速将面具男子围在中间。
“慢着!”
一句话,却有六个声音。六王爷君亦习,内务府大总管刘完,新皇一品贴身侍卫尤行、齐荆,以及前来观礼的秦国世子,其中最为凌厉的一声是出自那身着喜服的新皇。
十几名禁军立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该进还是退。
“放肆!谁准你们进来的!”
新皇忽然震怒,拂袖一把甩下掌中红绫,红绫另一端尚被皇后牵在手中,这大力之下,竟扯得她身子一晃,近处女官忙伸手扶住,她才勉强稳住,却也被吓了一跳,有点惊慌地问道:“皇上?”
新皇不理睬,看也不看皇后一眼,目光凌厉过吴薛,又狠狠定在禁军统领身上。
卫统领心一颤,赶紧大声喝令:“还不快退下!要抗旨吗?”十几名禁军这才明白皇帝吼的是自己,一干人等瞬间退出殿外。
在皇帝狠狠瞪了宰相吴薛之后,太和殿上鸦雀无声,文武百官惊恐惊诧之下不知发生了何事,却无一人敢出声。新皇刚刚即位,脾性尚未摸的很清楚,这位新皇能让先帝废太子改立自己,必不会像外表看起来那样温文,自古伴君如伴虎,此时,是没有人敢于冒险触捻这根习性未明的龙须的。
须臾间,新皇已大步奔到那面具男子面前,一同奔去的还有方才出声阻止禁军的其他五人。
“出了何事!”从继位到大婚一直很沉静的皇帝声音竟有些焦急,目光沉沉盯着面具男子。
那人不理会,目光一一扫过大殿各个角落,最后落在皇帝的喜服及他胸前的喜花上,面具下的眼神皆是嘲怒。
“阿免,你怎么会到这来?是不是庄里出事了!”秦世子一把扣住面具男子的肩膀,大声质问。
被唤作阿免的面具男子不答话,后退一步,对着新皇伸出手,递出了一直紧紧抱在胸前的大红色雕花木匣子:“这是小姐送给皇上大婚的贺礼。”
新皇目光凝着木匣,并不伸手去接,眉深深蹙起。
“她……特意让你送来?”
“是,小姐特意为皇上备的新婚大礼。”阿免盯着皇帝一字一顿道。
离开那一日,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亦衍,来日,我送你一件大礼可好?”
他以为,她说的大礼是阿箩,册太子当晚,他便接到她的来信,那信,竟是她亲笔所写的一封册阿箩为后的诏书,只等他盖上大印。
他收下诏书,因为,从一开始那个位置就是留给阿箩的。只是他没想到,她会将此作为礼物送给他。如他所愿,允他违背昔日的诺言,允他另娶她人,并将婚书都亲手替他拟好。
如果说那封册后诏书不是她口中的大礼,这一份又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