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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罗莎这个周末一直精神恍惚，不断地分析，直到头痛欲裂。&ldo;没什么，只是头痛。&rdo;这倒是事实。她的情况毫无改变。她仍未能挣脱自己筑起的囚笼。

奥莉芙瞪起眼，&ldo;改变心意了，不想写那本书了？&rdo;

&ldo;没有。&rdo;

&ldo;好，那我们开始吧。&rdo;

罗莎按下录音机。&ldo;第二次与奥莉芙&iddot;马丁交谈。星期一，四月十九日。谈谈霍克斯里警官。奥莉芙，就是逮捕你的那个警官。你和他熟吗？他怎么待你的？&rdo;

奥莉芙没有任何诧异的表情。不过，她通常喜怒不形于色。她思索了片刻。&ldo;是不是黑头发的那个？我记得他们叫他黑尔。&rdo;

罗莎点点头。

&ldo;他还好。&rdo;

&ldo;他有没有对你凶？&rdo;

&ldo;还好。&rdo;她又吸了口烟，隔着桌子，眼神呆滞地望向罗莎。&ldo;你和他谈过了？&rdo;

&ldo;是的。&rdo;

&ldo;他有没有告诉你，他看到尸体时吐了出来？&rdo;她的音调有点不大一样。是沾沾自喜？罗莎不敢确定，似乎不像是沾沾自喜。

&ldo;没有，&rdo;她说，&ldo;他没提起这件事。&rdo;

&ldo;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吐。&rdo;沉默了半晌。&ldo;我原本想替他们弄点茶，不过茶壶在厨房。&rdo;她的眼光移向天花板，或许是自觉说了些无趣的话题。&ldo;事实上，我蛮喜欢他的。只有他还和我说几句话，警局其他人当我又聋又哑。他给了我一份三明治。他还好啦。&rdo;

罗莎点点头。&ldo;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rdo;

奥莉芙拿出另一根烟，用原来那根点燃。&ldo;他们逮捕我。&rdo;

&ldo;不是。我指的是在此之前。&rdo;

&ldo;我打电话到警察局，告诉他们我的地址，说尸体在厨房里。&rdo;

&ldo;之前呢？&rdo;

奥莉芙没有答腔。

罗莎改变策略。&ldo;一九八七年九月九日，是星期三。依照你的自白书，你在当天早晨及下午杀死琥珀和你母亲，并将之分尸。&rdo;她专注地盯着奥莉芙。&ldo;这期间，难道邻居都没听到什么动静前来探视？&rdo;

奥莉芙的眼角动了一下，只是微弱的抽动，她脸上肥肉多，很难察觉。&ldo;是个男人，对吧？&rdo;奥莉芙温和地说。

罗莎满头雾水，&ldo;什么男人？&rdo;

她臃肿的脸上露出怜悯的神情。&ldo;待在这种地方的好处之一就是：不会有男人来打乱你的生活。当然，也就不会受到干扰，丈夫、男友，全都在外头，你不会因为男女关系而苦恼痛心。&rdo;她撅着嘴回忆着。&ldo;你知道，我一向很羡慕修女。如果能与世无争，日子会好过多了。&rdo;

罗莎玩弄着手中的铅笔。奥莉芙太机灵了，她想，没办法和她谈她生命中的男人，如果有这么一个人的话。她提及她曾堕胎，是否确有此事？&ldo;不过却比较没有情趣。&rdo;她说。

桌子对面传来一声闷哼。&ldo;什么情趣啊？你可知道我父亲的口头禅是什么？&lso;太不值得了。&rso;他以前没事就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我母亲被他烦得都快疯了。对你来说，这句话倒是事实。无论你喜欢的人是谁，他显然对你是有百害无一利，太不值得了。&rdo;

罗莎在笔记本上涂鸦，她画了一个缩在气球里面的胖嘟嘟的小孩子。莫非堕胎是奥莉芙想像出来的？把琥珀不要的孩子联想成她自己的？沉默了许久，她给那画中的小孩子再描上笑脸，不假思索地说出口。&ldo;问题不在于我喜欢的是谁，&rdo;她说，&ldo;而是我喜欢的是什么。问题是我要的是什么，而不是我要的是谁。&rdo;话一出口她就懊悔了。&ldo;那无关紧要。&rdo;

再次陷入沉寂，她开始发觉奥莉芙的缄默令人透不过气来。那是种持久战，想逼她先开口。然后呢？

她决定低头。&ldo;我们再回头谈案发当天吧。&rdo;她提议。

一双肥胖的手忽然盖在她手上，亲切地抚着她的手指。&ldo;我很清楚沮丧的滋味。我经常感到沮丧。如果你闷在心里，它会像癌细胞一样不断扩散，将你吞噬。&rdo;

奥莉芙的抚触并没有强制性，只是在表达友谊，是支持和鼓励，而不是威逼和压迫。罗莎也按了按那肥胖温暖的手指表示感谢，然后把手抽回来。她原本要说，不是沮丧，只是工作过度劳累与疲惫，但想想只木然地说：&ldo;我也很想做你所做的事，杀人。&rdo;沉默了许久。她的告白让她自己震惊，&ldo;我不该说这种话。&rdo;

《女雕刻家》五（2）

&ldo;为什么？这是真心话。&rdo;

&ldo;我怀疑我没有勇气杀人。&rdo;

奥莉芙凝视着她。&ldo;这打消不了你想杀人的念头。&rdo;她抽丝剥茧地分析。

&ldo;没错。不过如果没有足够的勇气，就没有这种意志了。&rdo;她黯然一笑，&ldo;我甚至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而有时候，我觉得自杀是惟一的明智选择。&rdo;

&ldo;为什么？&rdo;

&ldo;我受到伤害，&rdo;罗莎淡然说道，&ldo;几个月来，我一直受到伤害。&rdo;为什么要向奥莉芙透露这些，而不是像艾黎丝所建议的去找个专业的精神科医生谈谈？因为奥莉芙可以了解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