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雕刻家》三(2)
&ldo;因为有人无罪也会认罪。&rdo;
&ldo;如果他们的律师在场就不会,蕾伊小姐。我同意无辜的人认罪的事的确会发生,所以如今法律要求办案必须以证据为准,不能光靠自白。不过奥莉芙既不是被严刑逼供,也没有人篡改她的自白。她在接受侦讯期间,从头到尾都有法定代理人陪同。所以,我再问一次,她为什么要为她没做的事认罪?&rdo;
&ldo;保护某人?&rdo;他们这时不是在法庭上辩论,她很欣慰。这个人诘问时喜欢紧紧地盯着别人。
&ldo;谁?&rdo;
她摇摇头,&ldo;我不知道。&rdo;
&ldo;除了她父亲之外,没有别人了,而他当时正在上班。警方已彻底调查过他了,他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rdo;
&ldo;还有奥莉芙的情人。&rdo;
他凝视着她。
&ldo;她告诉我,她曾经堕过胎。那么,她想必有个情人。&rdo;
他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ldo;可怜的奥莉芙。&rdo;他笑道,&ldo;我想,用堕胎来搪塞倒也是个好办法,尤其当别人会相信她这种说辞时。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那么容易受骗。&rdo;
她冷笑一声,&ldo;或许容易受骗的是你,你以肤浅的男性观点,一口咬定奥莉芙这样的女人没办法吸引男人。&rdo;
狄兹端详着她冷峻的神情,搞不懂她为什么会翻脸。&ldo;你说得对,蕾伊小姐,这种看法是很肤浅,我道歉。&rdo;他轻轻举手致意。&ldo;不过堕胎这件事我可是第一次听到。不妨说是来得太突然,让我难以置信。听来像是随口瞎掰的,对不对?除非奥莉芙同意,否则这种事也没办法查证。如果能随便查看别人的病历,那很多秘密都要曝光了。&rdo;
刚才口气太冲了,罗莎有点懊悔。狄兹比克鲁好多了,不该对他这么凶的。&ldo;奥莉芙曾提起堕过胎。情人是我自己推想的。不过也可能是她被强暴了。无论是出于爱还是恨,都有可能怀孕。&rdo;
他耸耸肩。&ldo;小心别被利用了,蕾伊小姐。奥莉芙&iddot;马丁出庭时掌握了整个法庭的气氛。我有这种印象,到现在我还认为,当时我们是跟着她的曲调起舞,她并没有受我们摆布。&rdo;
道林顿位于南安普敦市东郊,原是个独立的小村落,如今已被急剧扩张的市区吞噬。它的四周有柏油铺的干道,车水马龙,而过往行人常会对这小社区视若无睹。路旁只有一个破旧的商店招牌&ldo;道林顿书报摊&rdo;,罗莎警觉到,自己已经从一处郊区进入另一处郊区了。她在一处弯道靠边停车,拿出地图研究。她推算,目前应该位于主干道,而往左拐的这条路‐‐‐她瞄了一眼路标‐‐‐叫安斯里街。她的手指在地图的格线上比画着。&ldo;安斯里街,&rdo;她低声说,&ldo;快出现啊,小鬼,你在哪里?好,列凡路在这里。先向右转,然后向左转。&rdo;她看了后视镜一眼,再次上路,向右转。
她把车子停在列凡路二十二号前,在车上想着,奥莉芙的故事越来越离奇。克鲁先生说这栋房子卖不出去。她原本以为罗伯&iddot;马丁过世已一年,再加上厨房里曾发生血腥惨案,这栋房子想必阴森森的。不料事实上这是栋很讨人喜欢的双并式小屋,粉刷得焕然一新,窗下盆景中还绽放着粉红色、白色、红色的天竺葵。是谁买下来的?她不禁纳闷了,是谁那么大胆(或那么冷酷),竟敢与惨死的冤魂同处一室?她再次查看上午才从当地报社档案室找出的剪报所刊登的地址。是这里,没错。一幅&ldo;凶宅&rdo;的黑白照片,正是这栋双并小屋,不过没有窗口那些盆景。
她下车,穿过马路。按了许久的门铃,屋里没有动静,所以她到隔壁去按铃。一个少妇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孩出来开门,&ldo;什么事?&rdo;
&ldo;你好,&rdo;罗莎说,&ldo;很抱歉打扰你。&rdo;她指向右边,&ldo;我想找的是你的邻居,不过没有人在家。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rdo;
少妇调整了一下站姿,以便抱孩子时轻松些,然后瞪了罗莎一眼,&ldo;没什么好看的。你在浪费时间。&rdo;
&ldo;什么?&rdo;
&ldo;他们已经把屋里清洗干净了。洗得很彻底。没什么好看的,没有血迹,也没有阴魂不散,什么都没有。&rdo;她让孩子的头靠在她肩上,无意间流露出的母爱和她口气中的敌意格格不入。&ldo;你想知道我有什么想法?你应该去看精神科医师。像你们这种人才是真正的病态。&rdo;她打算关门。
罗莎举起手做投降状,她怯怯地笑了笑。&ldo;我不是来这里凑热闹的,&rdo;她说,&ldo;我叫罗莎琳&iddot;蕾伊,我目前和已故的马丁先生的法律顾问合作。&rdo;
少妇狐疑地望着她,&ldo;是吗?他叫什么名字?&rdo;
&ldo;彼得&iddot;克鲁。&rdo;
&ldo;搞不好你是从报上得知他的名字的。&rdo;
&ldo;我有一封他的信。我让你看看好吗?那可以证明我是谁。&rdo;
&ldo;那就拿出来吧。&rdo;
&ldo;放在车上。我去拿。&rdo;罗莎匆匆返回车边,从后备厢取出公事包,等她返回时,门已关上。她按了几次铃,在门口等了十分钟,不过少妇显然不打算来开门了。楼上房间里传来婴孩的啼哭声。罗莎步下台阶时,听到那位母亲哼着歌安抚婴孩,她满心懊恼地回到车上,思索着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