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弛怔了一下。他收起了自己玩笑的模样,认真说:“妈,你放心吧。我们不会互相折磨,我们……我们很珍视彼此,也很珍惜这段感情。”
从前,陆弛从未想过两个相爱的人也会分开。如今他方才明白,太过强烈的爱对双方都是种束缚。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他们将对方禁锢在了名为爱的牢笼中,这牢笼越收越紧,直到他们两个都快要窒息。
只是,那时候他浑然不觉,非但没想过挣脱,反而愈发执着。
他们的分离从来都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
他们的分手也不是因为不够努力,而是因为太过用力。
陆弛的目光移向厨房中透出的属于周晏礼的剪影,神色变得温柔万分。
“我们以后会找到更好的相处方式。”他向母亲承诺,也是向周晏礼承诺。
这天中午,陆弛与周晏礼难得一起下厨,他俩通力合作,做了一桌的饭菜。
下午,他俩又带着李兰与陆长丰夫妇去海边转了一圈儿,直到夕阳坠落才回家去。
这次,周晏礼难得没急着回公司。在过去的半年中,他缺席了太多陪伴父母的时刻,现在总算与陆弛和好,自然要好好补偿。
周晏礼没提要离开的事,陆弛自然也不催促。他连轴转了这么久,偶尔休息几天也是应该的。
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当他俩正要相拥入眠时,周晏礼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明天我可能得回去一趟。
陆弛睁开眼睛,他用玩味的眼神打量了周晏礼一会儿,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只是若有所思、徐徐点头。
周晏礼不知陆弛在想些什么,他舔了一下嘴唇,略带不安地解释说:“江苏有个很重要的招标会,销售的同事跟了很久,后天就要述标了。我放心不下,还是想过去看看。”
陆弛点点头,神色不见什么变化,不疾不徐地说:“嗯,工作要紧。”
周晏礼小心翼翼地看着陆弛,思忖着、猜测着他话中的意味,却还是一头迷雾。
他不由得收紧自己的臂膀,小声问道:“老婆,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陆弛低声笑了笑。他扬起头来,脸上还带着十足的笑意,说:“没有不高兴啊。你努力工作,好好给我赚钱,我能有什么不高兴的?”
周晏礼干笑了两下,一时摸不清陆弛的想法。
见周晏礼不再言语,陆弛便在他的怀抱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他阖上眼睛,冲着周晏礼说:“关灯,睡觉。”
周晏礼撑起头来,他看了陆弛一会儿,却没起身关灯。
“怎么了?”几秒过后,陆弛轻踹了周晏礼一脚,半眯着眼睛问道。
“你……”周晏礼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上海啊?”
陆弛歪着头笑了几声,他睁开眼睛,挑了挑眉,故意说:“想我?想让我回家?”
周晏礼脸色微红,他很轻地“嗯”了一声,随后又补了一句,“很想你。你不在的日子,每天都很想你。”
陆弛欢欣雀跃,他凑上去亲了亲周晏礼的嘴角,说:“我什么时候回去,其实看你。”
“我原本打算的就是,你什么时候说想我了,我再回去。”
语毕,陆弛发出一声轻叹,他坦诚说:“晏礼,在我们分开后的这段日子里,但凡你对我说起一次想念,我都会立马回到你的身边。”
“但你没有。”
闻言,周晏礼一怔。他突然想起半年前陆弛还在拉萨的时候,曾在半夜醉酒时拨通了自己的电话。
而早在那通电话中,他就对陆弛说起了思念。
只可惜,陆弛没有听到。
他们之间,总是充斥着形形色色的阴差阳错。想到这里,周晏礼不由得有些鼻酸了。
许是看出了周晏礼的低落,陆弛忙说,这不怪他。
接着,陆弛眉眼含笑,温柔地环住周晏礼的脖子,悄声安抚着说:“既然你这么想我,那我明天就跟你一起回去吧。”
周晏礼愣了半秒,而后才问:“真的?”
陆弛点点头,反问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