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们也在议论着国事?”皇太极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的是此次松锦战役的大功臣睿亲王多尔衰。这一来慌得嫔妃福晋们齐齐叩见,一时间莺喷燕叱,蝶乱蜂忙。
“好好,不必拘礼。多尔衮是朕的好兄弟,此次又立了大功,来来,就坐在朕的身旁,朕想听听你与豪格的功业呢。怎么样,还是这里好吧,珠围翠绕,鬓影钗光,比那边那些酒肉之徒赏心悦目得多吧,啊?哈哈哈哈!”
满面春风的皇太极与多尔衮并肩而坐,正面对着皇后大福晋与庄妃这一桌。与老态龙钟、胡须花白的皇太极相比,多尔衮更显得年轻、英俊、潇洒。笔挺的鼻梁,略显深凹的眼窝,目光炯炯,保养得很好的脸面皙白光亮,与唇上两撇精心修整过的八字胡须相衬,黑白分明。尽管有些拘谨,但多尔衮仍是谈笑风生,举止得体。他目不斜视,谦恭地听着皇太极的问话,不时点头附和,看不出他内心的活动。
多了个小叔子睿王爷,又年轻又英俊,气度不凡,倒使得叽叽喳喳的嫔妃们安静了下来,十几双眼睛不住地打量着他。多尔衮虽是目不斜视,但却能感觉到,他依旧端庄威严地坐着,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
“来来,满上满上,你我虽是兄弟,但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酒桌之上无大小,喝!”
“父皇,您可比不得睿王爷,他酒量惊人。要不我说些有趣的事给您助兴?”豪格生怕皇太极多饮酒伤了身体,但又不便明说。他性情虽然鲁莽,但在这种场合之下还是有礼教的。怎么着他也得讨父皇的欢心,总不能让叔父多尔衮给占了去吧?眼见得父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他对立嗣的事却只字不提,这能不令豪格担心吗?在他的眼里只有一个对手,一个敌人,那就是小他几岁的叔父多尔衮。豪格曾经从大伯父代善那里听说过有关当初皇玛法努尔哈赤打算立九王多尔衮为帝的事情,尽管事情的结果并不是这样,但他对多尔衮无形中总是一种警惕感。表面上他们年龄相当,又是叔侄,其实他们的关系很不好。豪格也说不清楚,只在潜意识里总觉到多尔衮对自己是一个威胁,见了他浑身就不舒服。
其实多尔衮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由于命运的捉弄,看来他们注定要成为一对冤家了。
“不愧是朕的大阿哥,朕心里正是这么想的。且慢,众爱妃,你们谁带了烟叶没有?快给多尔衮送一些来,我知道他有这个嗜好。”
多尔衮感激地一笑,露出了被烟熏得有些泛黄的牙齿:“多谢皇上,臣弟此刻正想过一过烟瘾呢,只可惜一听您召见,就给忘了。瞧,我这腰间只别了个烟袋锅子。”
嫔妃们掩着嘴吃吃笑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都没有人带烟叶。
“既是皇上吩咐,臣妾这里有一袋烟叶,说是朝鲜国送来的,不知可合睿王爷的口味?”庄妃迟疑了一下,从腰间掏出了一个绣着金丝线的烟荷包。满族人不分男女,甚至大姑娘都爱抽几口烟,这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庄妃随时还带在身上。
“那你还犹豫什么?快些送过来吧?”
“这……”庄妃不由得看了多尔衮一眼,不料正遇到多尔衮那探寻的目光,双方都是一愣,慌忙又分开了。“天神,多日不见,九王爷愈发的英俊洒脱了,他为什么用那样的眼光盯着我?难道我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吗?”脸色微红的庄妃连忙低下头整理着衣裳。因为参加的是御宴,所以庄妃今晚特地打扮了一番:她穿了一身水绿的盘锦绣凤的长袍,头缒金丝八宝攒珠髻,鬓插双凤八宝金钗,体态风流,婀娜多姿,顾盼神飞,恰似风拂杨柳一般。
多尔衮一眼觑见庄妃芳容,只觉眼睛一亮,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的了。“如此佳丽,数年不见,竟比昔日更美艳了。瞧她丰腴的体态,粉颊上平添了两朵红霞,衬着她那艳丽的面庞,真像桃花一般的娇艳可人。这些绝色佳丽,只怕皇兄是无福消受的喽!”多尔衮未免有些幸灾乐祸,他瞥了一眼皇太极,哈,他正打着哈欠呢!
“额娘,把烟荷包给我吧,我给十四皇叔送过去。”福临不知从哪儿钻了过来,一把拿起了庄妃手中的烟荷包。庄妃轻轻松了口气,这样也好,总比去面对那个目光瞭人的睿王爷要好一些,在这样的场合中,还是不要给旁人留下什么话柄好。说也奇怪,这同父异母的兄弟在相貌上怎么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呢?皇太极不用说现在已经是大腹便便、暮气横秋的人了,就是当初他年轻的时候给人的印象也是粗鲁、武断,让人望而生畏,敬而远之,而眼前的多尔衮却是那么儒雅,彬彬有礼,好似玉树临风一般,让人打心眼儿里喜欢!
福临捧着荷包,一阵小跑到了多尔衮的跟前,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十四皇叔,好像比自己的豪格哥哥还要年轻一些,他不由得有些怯生生的了:“十四皇叔,给你!”说完转身就想跑。
“你是九阿哥福临吗?让皇叔看看,嗯,天表挺奇,顾身隆准,将来肯定会有所作为!”多尔衮拉住了福临,看着皇侄那圆润的脸庞和机灵的神态忍不住夸奖起来。
“嗬,身上还穿着一件黄马褂呢,了不起,真的是了不起!”
皇太极看见了福临,两眼放光,招招手说:“过来,坐在皇阿玛的膝上,皇阿玛有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