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路昭点点头:“我以前真以为是这样。后来方先生告诉我,雄虫和雌虫两个群体中,都有学习好的、学习差的,只是群体概率上,学习好的雄虫要多一点。”
&esp;&esp;“不错。”方弈微笑道,“但是,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学习好就等于有出息呢?”
&esp;&esp;路昭又被他问住了,抓抓脑袋:“学习好,可以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就是有出息啊。”
&esp;&esp;方弈说:“那人家不读书,光摆地摊,慢慢做成大公司,当上大老板,不算有出息吗?”
&esp;&esp;“还有,参军入伍,立一等功,授勋评将,不算有出息吗?”
&esp;&esp;路昭:“……”
&esp;&esp;方弈:“甚至,你自己组织一支武装力量,起义造反,自己当主席,不算有出息吗?”
&esp;&esp;路昭被他吓傻了。
&esp;&esp;方弈笑了笑:“你发现没有,有出息的形式虽然有很多种,但本质上,都是要往上走。”
&esp;&esp;“地摊小贩想变成大老板,普通士兵想变成上将,人都是想要往上走的,希望自己的生活越过越好。”方弈说,“这种往上走的冲动,有太多表现形式,有些甚至会影响社会安定——比如造反,所以,统治者要开辟一条让全社会的人都能平稳晋升的渠道,把这些往上走的冲动,全部引到这条渠道里。”
&esp;&esp;路昭听懂了:“就是学习吗?”
&esp;&esp;“是考试。”方弈说,“以前是科举,现在是高考。”
&esp;&esp;“这个公平选拔的制度,把所有人都框进了一条赛道里,不少家庭举全家之力供一个孩子读书成才,所以父母要拼命工作,这就为社会创造价值。”
&esp;&esp;“而从千军万马中拼出来的孩子,都是优中选优的天才,他们在学校里得到驯化,以后出来为国家和社会工作,这就避免了这些天才造反起义。”
&esp;&esp;路昭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esp;&esp;方弈:“而雄虫雌虫之间的性别不平等、剥削,只是这个制度下的副产物而已。”
&esp;&esp;“因为群体中,会学习的雄虫确实要多一些,他们通过这个制度得到晋升,掌握了话语权。”
&esp;&esp;“历史上,雄虫充分利用性别上的话语权,宣扬雄虫读书厉害,所以条件不好的家庭,会优先供养雄虫孩子读书,雌虫读书的机会就这样被挤掉了。社会上表现出来的结果,就是雄虫普遍有出息,慢慢的,所有家庭都不再送雌虫孩子去读书。”
&esp;&esp;“为什么要这样呢?”路昭不理解,“掌握了话语权,就要非把雌虫挤走吗?”
&esp;&esp;“因为资源是有限的。”方弈说,“如果平均分配给每个人,每个人都不够,那么,贪婪的人就想从别人那里抢。”
&esp;&esp;“贵族抢平民的,雄虫抢雌虫的,这就是剥削。”
&esp;&esp;路昭张着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esp;&esp;他其实在课堂上学过政治经济学,可当时并没有这么深的体会,可现在他突然发觉,以前在家里,自己的机会不就总是要让给弟弟么?
&esp;&esp;方弈见他愣愣的,一副受到冲击的样子,就拍拍他的肩膀:“人的动物天性就是如此。我们现在产生了社会规则、道德伦理,就是用来约束天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