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有人上吊了!”
清晨,当狱卒睡眼惺忪地走进台狱,瞧见监狱的房梁上悬挂着一个人,顿时一声惊呼。随即整个台狱都为之一震,引起一片慌乱。
柯管事“闻讯而来”,也是一脸的惊慌,看了两眼便轻轻摇头,说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悬梁自尽又不是第一次了,畏罪自杀呗!”
一句话,便给事情定性了,随即上前探查一番,沉声道:“是昨日那位刚刚关进来的犯人,好像叫林昭!”
“是了是了,听说他通敌叛国,勾结西夏人,是从庆州押送回来的,想必到了汴京,面临御史台审判,重压之下,畏罪自杀了!”旁边的随从立即出声附和,而且对于“死者”的身份和来历了解的很清楚。
又有人道:“听说昨日回来的时候,他为千夫所指,过街老鼠般满城喊打,估计也是羞愧难当。也不想想,那种屈辱谁都有想死的心!”
“听说以前官家和相公们很重用他,他却这般忘恩负义,估计也是深感有负皇恩,无颜见人,悬梁自尽吧!”
监狱里有犯人自杀本就是寻常事,故而台狱众人表现的很淡定,若非是刚进来的知名犯人林昭,可能不会泛起一丁点的浪花。不过但凡是死人了,终究难免还有几句唏嘘声,但是柯管事和他的几个属下一番话,瞬间让围观之人的同情和怜悯消失了。
如此罪大恶极之人,死了活该!汴京百姓嫉恶如仇,西夏在大宋百姓心目中的形象着实不怎么样。故而都十分愤恨。
不止如此。柯管事几句话之间。已经确定下来这件事的性质。让人先入为主,一个通敌叛国的犯人畏罪自杀的事实便无形中被众人认可了。
柯管事吩咐道:“快些去向御史台的大人们禀报,就说林昭上吊畏罪自杀了!”
规矩便是这样,只需要禀报一声,自然有人来处理。许诺的报仇这么轻而易举便得到了,当真是……柯管事心中想着美事,嘴角泛起满足的笑容。
“谁自上吊了?谁畏罪自杀了?有没有罪是你说了算吗?”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对面的牢房之中传出来。
“林昭自杀了呗!”柯管事略微有些怒意,不是明知故问嘛!可是刚刚开口便突然愣住了。似乎哪里不对啊!这里只关押了两个人,一个是林昭,另外一个是哑巴,哑巴会说话吗?
那么……柯管事嘴角的笑容瞬间便凝固了,变得比哭还难看!
同时后背汗毛直立,难以置信的地看着牢狱之中,傲然挺立的林昭,颤声问道:“你……你是何人?”这厮差点直接问出来你到底是人是鬼?
“阁下是心里有鬼,还是衣服太过单薄,很冷啊?怎么在发抖呢?”林昭冷冷瞧了一眼柯管事。目光相当的摄人心魄,这才道:“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林昭是也!”
“你是林昭,那……他……怎么回事?”
柯管事支支吾吾,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明明是自己亲自安排的牢房,他怎么会到对面去?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不会啊?
林昭与已经死去的囚犯装扮上大同小异,头披头散发,单单是从面孔上是无法区分的。除非真正去掰开嘴巴,看看舌头是否完好无损。可是昨天晚上匆匆忙忙,或许是因为着急,或许是因为心虚,着急办事也没有检查一下,出现些许疏忽也很正常。
至于真正的林昭,则被他们当成了是个哑巴。睡着的哑巴被他们忽略了,即便哑巴死囚看到了又能如何?根本说不出去啊!
正是因此这些疏忽大意,甚至理所当然的缘故,出现了疏漏。一瞬间,柯管事还有些好完全搞明白。
兀自想着,牢房换了,还有那些食物,如果他吃了的话,现在应该还在昏睡才是,何以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失败了,昨晚的行动全都失败了。到了此刻,柯管事才完全反应过来,后悔继而后怕,各种心情涌上心头。
这下该如何向上面交代呢?
这可如何是好?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林昭昨晚应该是目睹了自己杀人的行为。这事要是捅出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替罪羔羊,柯管事在一瞬间想到了这个词语。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震惊之后便是无尽的怀疑!
柯管事想了想,首先要怀疑的对象自然是张春了,难不成是他捣鬼?可是他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不像是会捣鬼的那种人才是啊?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柯管事满腹疑惑与担忧,想要寻找张春的时候,才发现张春早已不见了踪影,于是自然就顺理成章的认定了!
竟然是他,哎呦!
柯管事悔不当初,当时一念之差,怕万一出事了,也好有个替罪羔羊,故而找了张春。可是万万没想到……唉,当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早知如此就自己亲自来了,即便是他肠子都悔青了,可是事已至此,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不止如此,闹出这个烂摊子该如何收拾,当真有些麻烦!
在林昭冰冷的眼神注视下,柯管事强自镇定,说道:“啊,原来畏罪自杀的是死囚,那不打紧,还是照例去禀报御史台的达人们!”随即便匆匆出去寻张春了,先出口恶气,然后再去找背后的主人禀报,寻求对策。
一个已经判处死刑的犯人自杀了,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通报一声,可能就会这么不了了之。
林昭看着一场闹剧如此收场,忍不住连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