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武器时,他们都是战士,都是可以杀人饮血的恶狼。
屠城的命令,万俟琤没后悔过。
他们杀了一城的荻族子民,荻族的人,也几乎将他们覆灭。
他受了严重的伤,最后战场归于平静,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血水淌进了苏延城的护城河,翻滚的河水染了血色,久久未褪色。
他纵马奔袭,追击苏延城的城主,那个个子矮小,却心思狡诈的城主,是荻族老皇帝最小的一个儿子,是他主动挑起边陲纷争,下的屠杀格勒善子民的命令,他野心勃勃,想用攻打格勒善的军功为自己换取夺位的筹码。
他追着他一路到了荻族与大汉的边界蜀山。
在蜀山,他拖着受伤严重的躯体,与之殊死搏战,长刀穿透那人心脏的时候,他也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大雨中。
黑白在他身上交替了几回,他都感知模糊,只知道他现在身处大汉境内,格勒善的人找不到他。
这里人迹罕至,他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就这样,到了一个晴夜。
他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在悠悠闲闲的哼着歌,脚步声渐进。
他一开始以为那是即将死去出现的幻觉,可那歌声突然一停。
一阵风吹过山林,林叶沙沙作响,他听到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了,接着,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讶异道:“这里怎么会有人?是蛮人?”
那人大概是在他身边蹲下了,他强烈的求生本能让他挣扎出最后一丝力气,他动了动手指,倏地握住了他唯一能碰到的地方——他握住了少年的脚腕,用尽最后的力气道:“你缺奴隶吗?救我。”
他说前边那句话,是心知肚明汉人对蛮人的敌意,怕他不管,先说明自己的价值,他不表明自己的身份,因为怕自己死的更快。
可是他小人之心了,再醒的时候,他已经被少年带回了家,妥善的安置在了一个小院落。
小院里晒满了草药,还养了五只羽毛光亮的大肥鹅,那将他带回来的少年端着药进来,道:“这都三日了,料想你也该醒了,等你好些我宰只呆头鹅给你补身体。”
话音未落,那大鹅伸展翅膀,从鹅圈里飞了出来,从窗户往外看,那大鹅昂着脖子,骄矜的在院子里踱步,仿佛是在巡视自己领土的皇帝。
他动了动唇,想开口说话,发出的声响却嘶哑难听,只好作罢。
少年也没在意,他拿着汤匙喂他药,刚喂了两勺,外边传来一位老人的怒吼:“初岫,你家鹅又要造反了!”
少年连忙将碗放下,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