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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鸣冤（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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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王府居于闹市，因皇帝忌惮亲王领兵，并没有训练有素的亲兵驻守，只由少量禁军看护。

百姓稍稍聚集起来，便能将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除非是下了狠手去驱赶，否则看热闹的人群是没那么轻易散开的。

等孟琬与谢玄稷听到动静，推开门出去查看是一个什么情况时，门外已经堵满人了。

一个衣衫褴褛，脸上沟壑纵横的老妪伏在地上痛苦，一边哭一边一头抢地，几乎是血泪相和流下。许多围观的百姓不忍看这惨烈的情状，想要上去搀扶这位老人，却被坚决地拒绝。

众人看着台阶上的鲜血，数度侧过头去，以袖掩面。

谢玄稷甫推开门，还不知这人群是为何而来，冯九已经在他身侧小声提醒道：“殿下，这位老妇人是那位张生的祖母。”

孟琬低声向他确认：“那个打了人，咬舌自尽的举子？”

“正是。”

孟琬皱眉问：“张生的事，后来衙门是怎么说的？”

冯九同孟琬解释道：“他聚众滋事，斗殴伤人，原是触犯了大齐律的。只是刑部看他人已然不在了，那被打的周生家里又正忙着给他看病，也就没有继续追索财物，却不知他的祖母为何会来这里鸣冤叫屈。”

话音刚落，那老妪又将头重重磕在了台阶之上，高声喊道：“求相王殿下为民妇做主。”

谢玄稷走到老妪身旁，这才发现她的双眼没有焦点。

老妪也不知谢玄稷就站在自己身侧，仍直直看着前方，含泪控诉道：“民妇二十岁丧夫，四十岁丧子，与这唯一的孙儿相依为命多年。民妇也不图他能光宗耀祖，只希望他能够一生平安。可便是这一点微小的心愿，老天都不叫我如愿。”

“我孙儿在州学时便得先生青眼，可此番入京参加科考，无故落第不说。还因撞破了主考官营私舞弊之事，被人杀之灭口！”

“老夫人慎言，”冯九赶紧提醒道，“张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知道您心里不好受。可诋毁朝廷命官可是死罪，若无十足的证据，老夫人还是不要……”

“民妇既敢来告状，便是因为手上确有孙儿是遭到暗害的证据。”老妪的声音虽因为哽咽不住颤抖，可一字一句清晰明白，掷地有声。

就连孟琬听到她这样坚定的语气，也不免倒抽了一口凉气。

谢玄稷道：“老夫人，你既说手中有证据，是什么样的证据？”

“是那新科进士周遥与主考官顾世鸣的往来信件，”老妪当着众人的面，又将声音抬高了几分，“其间清楚记录了顾世鸣是如何收受贿赂，调换考生的试卷，请相王殿下详查！”

她在众人面前说得言之凿凿，又直接报出了主考官的名字，看来此事非同小可。

谢玄稷立刻追问道：“那书信现在何处？”

“那封信就在民妇的家中，若殿下愿意，民妇马上便可带殿下到家中去取。”

老妪的那一番话惹得人群一片喧然，围观的群众纷纷跪下，要求谢玄稷详查此案，还张生一个公道。

现在谢玄稷被驾到了火上，是无论如何都需要给百姓一个交代的。

他于是回头看向冯九，吩咐道：“备马。”

孟琬马上也跟着说道：“我也同去。”

“这……多有不便吧。”冯九有些为难地看向谢玄稷。

谢玄稷沉默了须臾，最后还是冲着冯九点了点头道：“准备马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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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生并非京师本地人，为参加科考特意在郊区赁了间屋子准备考试。

孟琬虽早有心理准备，可看见祖孙二人挤在如此狭小简陋的屋子里过活，心中仍不免一阵唏嘘。

屋里除了锅碗瓢盆，就只能放下两张小床和一张书桌。桌上除了放着一本书，几张稿纸，还有一幅绣到一半的刺绣。

缎子上的牡丹花纹样虽还没有绣完，可仍那只已经绣完了的凤凰针脚细腻，栩栩如生，足可见刺绣之人的绣工精湛。

这与这间简陋的屋子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孟琬自然是留意到了这个细节，开口问：“老夫人，这屋里只住了您和张先吗？”

老妪道：“除却我们祖孙二人，这样小的房间里也住不下什么别的人了。”

她透过声音传来的方向，辨认出了孟琬所站的位置，又叹了口气道：“我的眼睛便是为了做刺绣换钱，熬坏了的。阿先孝顺，不许我再做，为此不知和我吵了多少架，说是等他中了进士便让我在京师享福……”

她说着说着，声音蓦地哽咽了，“谁知道我们祖孙二人竟会遭受此等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