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仪有些聊赖地轻笑了声,持着玉匙有一搭没一搭地搅拌汤水。
今日晌午,他看琥珀带衡儿嬉戏的模样,突然便想若是萧无忧见到这个孩子会如何。她幼年回皇城后,手足之中相交最要好的便是三皇子萧不渝。
小姑娘重情,易动心。聪慧一贯有之,但多来情难自抑。
他带着孩子如此骤然地出现,若是真是她,多少会有破绽。然而眼下,温孤仪倍感挫败。
面前人从他进来,行礼时被吓得直接又唤“陛下”,忘记扮作永安;到没头脑地在他面前提“豫王世子”四字,纯粹有心讨好却无脑思量;再到那控制不住地眉睫忽颤,和这一刻素指攥衣帛……
“衡儿,见过你小姑母。”温孤仪抬了抬眼。
五岁大的孩子,坐在圆凳上,脚还够不到地。温孤仪这样一说,他只乖顺地点了点头。琥珀赶紧过来抱下孩子,带到萧无忧面前。
“衡儿拜见小姑母,小姑母安。”孩子弯下腰去,恭恭敬敬地磕头。
眉若朗星,薄唇有珠,和三哥生得极像。
萧无忧捏了捏濡湿的掌心,笑道,“快起来,就是头一回见面,小姑母也没给你备见面礼,这个且给你。”
她将腰间一枚巴掌大的玉佩摘下,送到孩子手里。
柔软白皙的五指被拢在掌心,萧无忧想了想,卢七也是可以喜欢孩子的,并不在意多握一刻。遂不由多拍了怕他手背,“这是还未雕琢的,喜欢什么,让司制给你刻上。”
“多谢小姑母。”
萧无忧颔首,揉了揉她脑袋,亲自给他抱回座上。
“陛下——”衡儿轻声道,“公主是我小姑母,那她是我阿耶的姊妹,是吗?”
“没错。”温孤仪点点头,“公主是你阿耶的小妹妹,你阿耶还有一个长姐,是你的大姑???母。她处,还有你嫡亲的阿姊,还有你大姑母自己的孩子,都比你大些……对了,还有你母妃也在那!你不是一直问你母妃是谁吗?想不想去看看他们?”
衡儿对这些人皆无印象,他自两岁被接回大内,便从未再见过她们。
是故温孤仪这样问来,他也只是有些茫然地望着他。
然未待他回应,温孤仪便道,“他们都在洛阳旧都,朕许你去看看他们,由你小姑姑陪你同往!”
“明日启程,你去打点行礼。”温孤仪用膳毕,对着萧无忧道,“你也正好见一见他们!”
“你见过他们吗?”温孤仪又问。
三嫂,皇姐,侄子侄女,洛阳旧都……
萧无忧的思维终于慢了些,仿佛心脏被捏了个角,丝丝疼痛阻碍了血液的流动,让她脑子转的不难么流畅。
她顿了顿,对上温孤仪,确定他问的这句“你见过他们吗”,是在问卢七。
遂低声道,“儿时入宫,见过大公主。后来宫宴上,见过豫王妃两回。”
温孤仪不置可否,“此去洛阳六百里,逗留两日,初八之前必回,届时直接赴骊山夏苗。”
萧无忧听话听音,“陛下不与我同往吗?”
温孤仪笑了笑,他当然想同往。
只是一来登基三年,为防刺杀,他极少私服出行。眼下六百里之遥,一路变数太多。二来——
温孤仪看了她片刻,接触的越多,他直觉所致,她实在太像永安了。
或许在无他的境地里,放松了,更易露出马脚。他不去,自有他的耳目代他观之听之。
“师父派裴湛带禁军与你同往。”
翌日晨起,公主车驾便启程前往洛阳。
温孤仪站在城楼眺望,不多时,一只雪鹄飞入他手中。
乃是来自遥远的漠河以北药师谷的书信。
大师姐的笔迹,告知他“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