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对方的同性身份,亦或是布狄卡王后愿意对屋大维娅只身前来的勇气表示尊敬。
总之两人的会谈并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可怕事件,反而平和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以为罗马人都是不讲理的野蛮人。”布狄卡王后远比屋大维娅高大强壮得多,有着一头火焰般的长发,脸上的雀斑和晒痕都昭示着她不是依靠别人的柔弱女子。
屋大维娅特意准备了一些用来招待布狄卡王后的点心,后者也不客气地大吃大喝了起来。
这几个月的战斗生涯让凯尔特女王感到精疲力竭,而军队里也不会有多好的伙食待遇,甚至有的时候能吃树皮都是一种幸福。
“你就不怕我下毒吗?”屋大维娅有些意外道:“我可是你曾敌对过的罗马人啊!”
布狄卡王后抽空看了眼屋大维娅,嗤笑道:“你不是蠢货,所以你不会杀我。”
“况且只是为了毒杀我,而派出你这样的大人物,也不符合罗马人的利益。”说罢,布狄卡王后似乎为了证明她不是脑袋空空的武夫,而有意向屋大维娅透露了她对罗马的了解:“我听说过您的故事,所以明白您对罗马的重要性。”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的聊天可就简单得多。”屋大维娅并不想让布狄卡王后太过于轻视罗马,这会让她产生可以让不列颠独立的侥幸:“不管真相是什么,你们都只能退一步。”
“凭什么?”布狄卡王后的笑容微微一敛,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森可怖:“在你们做了那样的事情后,居然还想着让我们退一步。”
“面对布狄卡王后的翻脸,屋大维娅还是一如既往地脸色平静:“因为我们比你们强,所以为了罗马的名声,你们必须是退步的那个。”
“即便你心有不满,想当着我的面破口大骂,也必须代表凯尔特人,在这次叛乱里退一步。”屋大维娅的态度非常强硬,甚至让布狄卡想掀掉面前的桌子。
红发的凯尔特王后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
她死死地盯着屋大维娅的眼睛,像是战败的母狼盯着猎人的枪|口,发出不甘心的呜咽声:“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干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屋大维娅垂下眼睑,露出十分疲惫的姿态:“罗马不想用武力镇压后,还会出现大规模叛乱。而你也不希望罗马的十三军团真的过来镇压凯尔特人,然后将你们都钉死在十字架上。”
“你怎么知道我们坚持不了多久?”布狄卡王后虽然知道这是事实,但还是嘴硬道:“我们的攻势可没有下降,并且对罗马有意见的也不止是凯尔特人,你以为高卢行省或是日耳曼行省,就不会对罗马有意见吗?”
“可是这两个省份都还在观望。”屋大维娅并没有被布狄卡王后的言语所吓倒,反而对不列颠叛军的现状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如果你不愿意退一步,那么不列颠的叛军里,总会有人愿意退一步。”
“你什么意思?”布狄卡王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屋大维娅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条毒蛇。
“我的意思是,在找到你之前,我就接触过不列颠的其余将领。”屋大维娅半真半假道:“罗马需要一个不列颠人实行地方统治,但是并不代表这个不列颠人就是你。”
布狄卡王后也不是笨蛋,自然听得出屋大维娅的言下之意。
简而言之,就是不列颠这边有人受不了长期的战争,愿意跟罗马议和,甚至想把布狄卡母女丢出去当替罪羊。
对此,布狄卡王后虽然愤怒,但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做法。
这倒不是因为布狄卡王后是个无可救药的圣母心,而是跟她一起反对罗马人统治的,都只是抱怨过于严苛的劳役,并没有像布狄卡王后那样,遭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
况且长期的抗战也耗尽了不列颠的资源。
如今已经没有人种植粮食,而罗马那边还能靠着其它行省的补给,保持充足的战斗力,所以罗马即便不派出最后的底牌,不列颠叛乱被镇压,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你不同意退一步,那么我也只好去找其他人。”屋大维娅太清楚这些人的抗争心理,并不像布狄卡王后那样坚定,而是在怨气过后,变得前所未有地犹豫与恐惧。
他们害怕被钉上十字架,更害怕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像狗一样地过着没有尊严的日子,所以屋大维娅将他们分崩离析,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找上你也只是因为你的号召力更强,能省去后续的不少麻烦。”屋大维娅打压过后,又放柔和了自己的态度:“我想你即便不为自己思考,也会为两个女儿思考。”
“如果她们的生命止步于十几岁,那么你的未来就会好过吗?”
“可是我们会历史上留下永不屈服的信念。”布狄卡王后的自尊让她无法低下头颅,并且她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在被罗马人蹂|躏后,还背上屈服者的名声:“我们永远都没法屈服于别人,更不愿意放弃不列颠的独立。”
“看来我们没法谈下去了。”屋大维娅让人将布狄卡王后送了回去。
结果当天晚上,就传来布狄卡王后和两个女儿服毒而死的消息。
一个旁系的成员将布狄卡王后的头颅送到了罗马的主将帐篷,同时也向皇帝的雕像再次表达了臣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