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凤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眼中划过一丝泪痕,她把心都交给了眼前这个男人,现在整个世界在她的眼中都变得模糊了,“王爷,臣妾想问书房密室中的龙袍是怎回事儿?”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黄色的绸缎,上面织着五爪金龙。
朱由检一把夺过碎步,他只觉得天崩地裂,眼前一黑好一阵摇晃才堪堪稳住身形,“你……你……你去我的书房了,我不是有言在先,任何人不许进入我的书房吗?”
周玉凤擦了擦眼泪,直勾勾的盯着朱由检,“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的。”
朱由检现在最关心的是他有没有暴露,上前一步拉着周玉凤的手,焦灼的问道:“唉……终究是没有瞒住你,快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有没有别人知道此事?”
周玉凤一把挣脱了他的手,哽咽道:“先是秘密结交江南士绅,又打着了解西方的名义让洋鬼子在王府中出入,由不得臣妾不怀疑。这种杀头的事情,臣妾岂会四处乱说。”
朱由检见事情没有暴露,不由得长舒一口气,“算你识得大体,本王没空跟你计较,今日你是拦不住本王的。”
周玉凤凄然一笑,“王爷,修建新王府的过程中,偷工减料,克扣经费的是魏忠贤,你不能把所有的帐都算在圣上的头上。要不是圣上,咱们今日恐怕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朱由检抬头怒视着周玉凤,声嘶力竭的喊道:“你知道我等今天等了多久吗?朱由校好不容易离开紫禁城,一旦打草惊蛇以后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他任凭阉党霍乱天下却什么也不管,他已经失去了天下民心。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东林党人支持本王。
你是我的妻子,你为什么不理解我,为什么不支持我?”
“王爷,你冷静冷静!时局如此,你当皇帝不一定比当今圣上好!”周玉凤雪白的脖颈上青筋暴露,“先皇当初连皇兄的帝王权术都顾所不及,王爷您并非作为皇储培养,请您扪心自问一下,您当皇帝治理天下就一定比皇兄要好?”
一语惊醒梦中人,天资聪颖的朱由检心中一阵凄然,他的心境就像突然从万丈悬崖之上一跃而下一样。
他知道政治智慧是天生的,但管理智慧却不是天生的,至少目前他没有能力平衡朝中的各方势力。
周玉凤趁热打铁,擦了擦泪痕,“你真当皇兄对于朝政不管不顾,一心沉溺于枢机之中?西北陕甘民变,东南土司叛乱,北方更有鞑靼瓦剌觊觎,东北还有后金虎视眈眈,接手就是一副烂摊子,他那是对于朝局失望放手不管的。”
朱由检一脸愕然的抬头望向周玉凤,“你……你……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对朝局洞若观火?”
周玉凤摇了摇头,柔情似水的拉起朱由检的双手,“当然是听皇嫂说的,你当臣妾去宫中真是去扯闲篇。
王爷,臣妾还听皇嫂说,皇兄是感受到了文臣对皇权的挑战,故意扶持魏忠贤的阉党,用内廷来压制和平衡外廷。”
朱由检脑袋轰的一下,眼睛瞪得溜圆,“你是说本王被人利用了?”
周玉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不能说肯定,是极有可能。以王爷嫉恶若仇的性格,臣妾都能想到王爷上台第一件事就是把魏忠贤的阉党除掉,大肆提拔东林党人。更何况那些经日游走与官场之中,老奸巨猾的政客们。”
“王承恩的一举一动早在他们的算计之中?”朱由检的心中思绪万千,“难道本王也在他们的算计之中?本王不信,这不是东林党人的君子作风。”
周玉凤叹了一口气,见四下无人把朱由校拉进了屋中,情真意挚的说道:“事到如今,王爷你还觉得那些跟你暗中达成交易的人是真正的“东林党人”?钱谦益之流,臣妾觉得他们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罢了,遇事他们是靠不住的,否则他们为什么不冲在第一线。王爷,那些真正的东林党人都被阉党关押在昭狱之中呢。”
朱由检的信念支离破碎,一脸茫然的看着窗外,呢喃道:“他们有洋枪洋炮,一定能攻下紫禁城的。”
周玉凤秀眉紧蹙,“王爷,王承恩等人虽然打的是清君侧的名义起兵,但你们只占得了个事发突然的“天时”,“地利”、“人和”他们是一个也不占的。
京师重地遍布卫所,都不用等到勤王大军到来,只要天黑之前攻不下紫禁城,他们必败无疑。”
朱由检原本必胜的信心现在土崩瓦解,可他依旧不肯接受现实,“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内操会跟他们里应外合的,五城兵马司也会从旁协助,此事会万无一失的!”
周玉凤苦口婆心的劝谏道:“那样王爷的江山也坐不稳,得国不正,势必会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