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画得认真,刚刚描出轮廓来,便被下人喊去用午膳。他很想拒绝,但是身体由不得他任性,只得放下笔,出去用午膳。
一个人用午膳,过去的十九年中从不觉得怎样,但是过了两个月有人陪伴的日子,再一个人用膳,便觉得分外没滋没味。
好在午后她就回来了,他这样想着,打起精神吃了一顿饭。
用过饭,下人看着他,禁止他往书房钻,还说道:“大奶奶临走前吩咐过的,大爷别叫我们为难。”
从前她们说的是:“夫人吩咐过的,大爷别叫我们为难。”每次说完,贺文璋的眉头便要拧一下。但是现在换成“大奶奶吩咐过的”,贺文璋不仅没有拧眉,唇角还往上挑。
下人们心中暗笑,拿了消食茶给他用,陪着他说话:“大爷和大奶奶的感情真好。”
“大奶奶真是和气人儿,奴婢从未见过这样好性儿的主子。”
“别人家新婚夫妇纵然感情好,时常也要拌个嘴的,奴婢从未见过大爷和大奶奶拌嘴。”
贺文璋听着,心情越发好。
他没有跟她拌过嘴。
他没有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惹她不高兴。
他原先还担心自己会不会不体贴,现在听了下人们的闲话,明白了外人眼中他们相处的情形,就很高兴。
他用了消食茶,歇了一会儿,然后去午睡。小半个时辰后,他起床,继续未完成的画作。
女子精致的眉眼从初露轮廓到细致秾丽,一点点自笔下流出。
收尾,上色。
当画作完成,他看着画上的人,仿佛回到了那日,她静坐在他对面,认真读书的情景。
她抬起眼,对他说话。
她意外他竟然会为百姓着想,他忆起那日她平静的眉眼,似乎有着欣赏之色?想到这里,心口扑通扑通的。
又想起她的安抚,还为他拿主意,一时浑身轻飘飘的。她真好,他心里想,她真是个好女子,她待他真好。
再回想起初见时,她做的那些鲁莽又没头脑的事,也不觉得讨厌了。幸好,幸好她做了那样的事,幸好她从前是鲁莽的人。
幸好他那时说了那样一句话,激得她嫁了过来。
他想起她曾经喜欢的人是他弟弟,也不觉得怎样了。这都是缘分,他心想,缘分是没有道理的,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管从前是怎样的,她现在成了他的妻子,同他一道下棋,一同读书,一桌吃饭,这就是缘分。
他再看着那画作,直是舍不得移开眼,悄悄的喜悦在心头萌发。
于寒舟回了娘家,恭喜了二嫂,然后被安夫人拉着一通问话。
你婆婆待你怎么样?你男人待你怎么样?你男人身体还好吗?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