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松先出来,回车上等张硕,张硕走到院子里,提议明晚大伙坐下来正式吃顿饭,刚好莫惜瞳是后天的飞机,就当给她践行。
余男觉得吃饭没必要,张硕一口一个妹妹,叫的她头皮发麻,汗毛都立起来。
张硕走一步跟一步,她第一次发现他这么难缠,最后余男没办法,勉强点头,他才肯离开。
他走后,小院里终于安静。
余男站了会儿,突然的沉寂令她有些不适应。
她低着头,地上是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由院门通向门廊里,余男双手束进口袋,在小路上默默走了几个来回。
客厅灯火通明,她往屋里望了眼,隐约可以听见重播新闻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来一阵咳,余男脚步顿住,声音持续很久,一声声咳嗽像从肺里发出来,连成一片没间歇。
蒋奇峰半靠在沙发上,毛线帽搁一边,由于病痛折磨他头发掉光了,只剩三根指头的手,扭曲抚在胸口上。
一杯水递到他面前,蒋奇峰抬起头,接过慢慢喝下半杯,又咳几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他像被抽去半分魂魄,整个人几乎摊在沙发上。
余男拳头攥紧又松开:&ldo;要不要送你去医院?&rdo;
蒋奇峰胸膛剧烈起伏,半天才平复:&ldo;我的身体我清楚,还能勉强撑一段日子,&rdo;他缓了口气,&ldo;放心,死不到你家里。&rdo;
他说话尖酸刻薄,曲解人意,和以前没分别。
余男觉得自己多余问,转身往厨房走。
走一半,听他说:&ldo;再给我倒杯水。&rdo;
余男脚步一顿,还是折身给他倒水。
蒋奇峰终于正常说话:&ldo;这病发现的时候晚,没有治愈可能,勉强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rdo;
话一带而过,没说是什么让他撑下来,停了片刻,听她问:&ldo;没住院治疗吗?&rdo;
&ldo;住着呢,身体状况好些的时候,医生允许回家待两天。&rdo;
余男问:&ldo;这次呢?&rdo;
他只说:&ldo;打过招呼了。&rdo;
余男在一旁小矮墩上坐下,沉默后,问:&ldo;那现在停止治疗可以吗?&rdo;
蒋奇峰没吭声,刚才游松来就是问他这件事,他已经同意,过两天就走,游松叫人到济南机场去接他。
没听到回答,余男盯着地面,又问:&ldo;治疗需要一大笔费用?&rdo;
&ldo;游家那小子给拿钱。&rdo;
余男一愣:&ldo;这么多年都用人家的?&rdo;
蒋奇峰眼一瞪。
他太瘦了,灯光下,眼窝凹陷,眉毛下就像两个黑窟窿,&ldo;当年是他把你弄丢,咱爷俩分开,他有责任,拿点钱是那小子应该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