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苏微澜预料的那样,那位年轻的帝王得知她的来意后,俨然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郡主多虑了。”李庭言缓缓开口,“朕不是那等色令智昏之人,所谓立后,不过是母后的意思。”
见到苏微澜如释重负的模样,他又道:“如今边关未定,朕知道,大梁的江山,远比朕的后宫,更需要郡主。”
苏微澜叩谢他的看重,正欲转身离去之时,却忽听得李庭言说:“清朔身边,有一绝色婢女,似乎是叫‘姜淮’。郡主与清朔交好多年,想来不会不认得那女子吧。”
“回陛下。”苏微澜观察着李庭言的反应,心生恐慌,强装镇定的回道,“确有几面之缘。”
“如此貌美的女子在清朔身边,郡主竟也放心?”他的声音透着几分玩味。
“宋将军从不是耽于美色之人,臣女自是放心。何况…即便不放心,臣女又能如何呢?总不能,日日把宋将军绑在腰带上吧。”
“郡主说笑了。”李庭言笑着,神情依旧淡漠,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却带了几分玩味,“于私,朕是清朔的表哥,也实在不想看他日日忍受相思之苦。因此朕有意,为郡主与清朔赐婚,郡主以为如何?”
“陛下。”苏微澜立刻单膝着地跪下行军礼,说出的话,亦是出乎李庭言的意料,“家父新丧,臣女身为女儿,理应为父守孝三年。何况,如今四海未平,何以为家。”
“不错。”李庭言抬眸,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郡主将门虎女,朕心甚慰。南境探子来报,镇南关一带近日不太平,恐交趾趁机作乱,朕有意趁着这个时机将其一举歼灭。便由你,同吴越王爷一起,领兵出征。”
“微臣,叩谢陛下圣恩!”
平心而论,苏微澜并不讨厌李庭言,相反,她感念李庭言对她的看重,让她能拥有施展才干的机会。
然而,他与宋清朔,到底也是水火不容,她与宋清朔多年情谊,姜淮更是对他一片诚心,倘若真到了你死我活的那一日,她定然还是会站在宋清朔那边。
果不其然,十日后,交趾叛乱,李庭言钦命苏微澈与苏微澜率兵讨伐。
队伍中内含奸细,苏微澜却并未及时察觉,幸而姜淮得到命令后日夜兼程一路南下,为她铲除奸细,还告知了她太后的阴谋。
苏微澜看着面前身穿黑色劲装,腰佩长剑,身上遍布血迹的女子,第一次感受到,她早就成了一个优秀出色的暗卫,不再是她的小阿淮。
“阿淮。”苏微澜注意到了她左臂上渗血的伤口,皱着眉头说,“先去疗伤。”
“无碍的。”姜淮淡淡笑着,“不过是皮外伤罢了,我已经涂了金创药,没事了。姐姐,马上就是清朔生辰了,你有什么东西要我带给他吗?”
“没有。”苏微澜也笑了,“他什么都不缺,何须我为他准备。倒是你啊,别这么急着赶回去,休息几日,把伤养好了再走。”
“姐姐,我真没事。”姜淮有些急切地说,“还有四日就是宋将军生辰了,我得快点回去。”
“你啊…”苏微澜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她执拗的性子,只能让军医拿了些了上好的金疮药膏给她,让她随身带着,嘱咐她记得换药。
“我知道。”姜淮临走前抱了抱她,蹭着她的胳膊说,“姐姐,我等你成了大将军,然后来雁门关看我哦!”
“我一定来看你。”苏微澜怜爱地抚过她鬓边碎发,“记得带我去打猎。”
两月后,边患基本清除,然而剩余的交趾残兵却分散于山林之中,时不时偷袭中原军队,让苏微澈苦不堪言。
苏微澜命人在山林中设下埋伏,虽俘获了一些士兵,但苍鹭一带多丛林沼泽,密林深深还有瘴气侵扰。如今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甚至出现了不少士兵感染瘴气未战而亡,苏微澈深知,不能再这样和交趾军队耗下去。
苏微澜见状,心一横说:“我原不想伤及无辜,现在,也是没有办法了。”
“澜儿,你想如何?”苏微澈问道。
“简单啊。”苏微澜说,“人都是有软肋的,那些偷袭的军士,定然也有家人。以后若还有军队偷袭,那我们就在城楼上凌迟俘虏,再屠杀交趾民村。一个兵丁偷袭,我们就杀一个村。哥哥以为如何?”
“此招太过残忍。”苏微澈皱眉,“我大梁军队,从不屠戮平民。”
“那那些牺牲的将士们呢?”苏微澜反问道,“他们不也是为了家中妻儿老小才随我们征战沙场,命丧他乡。哥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苏微澈还是觉得此招太过阴毒,然而一时间也没了更好的办法,只能听了苏微澜的建议。
在屠光了边境两个村落后,交趾主帅终于派了使臣来恳请和谈,战事也总算告一段落。
苏微澜正打算好好庆祝一番,蒹葭却面露难色的走到她身边,低声道:“郡主,我前几日接到影卫密报,然而郡主忧心战事,故不敢前来打扰郡主。”
苏微澜知道倘若真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蒹葭定然会第一时间告诉她,于是只觉得又是宋清朔和李庭言之间的争权夺利,懒懒地问道:“什么事?”
蒹葭蹙眉长叹,过了许久,眼见苏微澜心情尚可,这才缓缓开口道:“是弦月姑娘,宋将军…。让弦月姑娘入宫了,如今她已是,陛下的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