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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礼子变成这样一事传递了朋友圈,大家自然而然疏远了她。然后,礼子消失了,高野家也下落不明。

「她现在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

千香女士低声说。

如果礼子还活着,已经超过七十岁了。她在哪里做些什么?度过何种人生呢?她再婚了吗?有孩子吗?‐‐现在也仍会听到那个声香吗?

2怪

我认为我知道高野敏江选择死亡的原因了,从前因后果来看也算合理。将敏江逼到上吊的理由是‐‐婴儿哭声。日下部千香女士也听过这个声音,所以敏江应该不是因为罪恶感而出现幻听。

此外,久保小姐简短地说了一句:

「屋嶋太太也听见了呢,那个『婴儿的哭声』……」

不光是屋嶋太太,二〇四号房先前的房客梶川先生也听见了。我想起他问房东伊藤太太的话,忍不住这样怀疑。

「哭泣的婴儿应该是缎子小姐的孩子吧,难道现在还留在原处吗?」

正是如此‐‐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有件事情令我有些在意,高野敏江似乎以复数的说法来表现婴儿的哭声。因为并非直接听本人说,不能确定真是如此。不过当我听到日下部清子太太讲述事情时,我想像的是复数的「婴儿哭声」。

我确认了录音的逐字稿,清子太太的确用「那么多、那么大声」来表现。当然可能址消子太太口误,然而,她难道不也是从敏江的话中想像复数的「婴儿哭声」吗?我认为,这是本人在无意识中选择这种说法。

我之所以拘泥于这一点是有原因的。

我手边很多从读者那里收集来的怪谈,而我从前年开始誊写内容,将它们制成文字档案。这些怪谈很多是本人的实际体验,也有不少从其他拥有实际体验的人听来的内容。当我誊写这些怪谈时,意外地发现一般人对于乍看之下只有创作者才会留心的遣词用字的细节,其实也相当敏感。

听了怪谈‐‐然后要说出来时,这些遣词用字的细节其实远比想像中来得重要。用这些文字档案为底本写作怪谈时,绝对不能删除或改变其中的遣词用字。从这些微妙纤细的遣词用字中诞生的「想像的发挥」,可说是怪谈故事的生命线,若遭到破坏,这个故事就无法称为怪谈了。

怪谈若是经历了长时间的口耳相传,通常只有这条生命线会被完善保留下来,就算内容经过割爱或加以润色,但那些微妙纤细的「想像的发挥」‐‐也就是让这个故事成为怪谈的遣词用字,总会不可思议地完整保留下来。

千香女士提到的朋友证词也是如此‐‐礼子说的「涌出」二字符合了我方才的理论。听到婴儿从墙壁中「涌出」,这时,听者脑中想像的画面应该是两个以上的婴儿。如果从地板涌出就算了,但从墙壁中出现一个婴儿时,应该不会使用,「涌出」这种表现方式。

我虽然这么认为,不过久保小姐一脸困惑:

「是这样吗……」

你可能想太多了‐‐久保小姐说,从听来的状况判断,我不认为高野礼子曾经多次流产或是堕胎。

她这么说也没错。在无法确知真相的现在,我只能暂且将这个问题搁到一边,只是我非常在意这件事。

那一阵子,我常询问身边众多作家这个问题。

「当你听到『涌出』这两个字,你认为涌出的东西是复数还是单数?」

我大学时,曾经加入别间大学的推理小说研究会。一些研究会的成员如今成了作家,但所有人都留在京都,过着好像延长社团生涯的生活。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问他们这个问题,而答案分成两种。

有些人回答,「若是本格推理,『涌出』是表示复数的伏笔。」也有些人会说,「只是单纯的怪谈传闻,没必要拘泥那么微妙的遣词用字。」

看来我的「正因为是怪谈,所以遣词用字很重要」的主张很难获得他人理解。

这段期间,我也在怪谈杂志连载作品,所以有机会和其他怪谈作家见面。对方是和我在同本怪谈杂志刊登连载的平山梦明(注22)先生。

平山先生是怪谈实录收集者,同时也是优秀的幻想小说、黑色小说的创作者。

「既然是从墙壁,那应该是复数吧。」

听到《超级恐怖故事》系列的编辑者这么说,我真是一吐胸中怨气。

「是从墙壁里接二连三冒出来吧,那应该就是复数了,不是吗?」

就是说啊,听我这么说,平山先生便问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因为一些因缘际会,我正在追查一个怪谈,接着我便将到目前为止调查的怪事和其中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平山先生。

平山先生一开始露出好好先生的笑容倾听我的说明,但表情却在途中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同栋公寓的不同房间发生同样的怪事……吗?」

这很稀奇吗?听我这么一问,「不、不稀奇,」平山先生说:

「有时也会有这种事的。同样收集怪谈实录的人聊起来的话,会发现彼此知道类似的经验。有时是听过同样的经验,有时是听过同样的现象,但都是从不一样的人那里听到同样的怪事。」

关于这点,我也有几个经验。比方说,不只一个相同的怪谈流传在京都市近郊的某条铁道沿线,或者东京有名的医院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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