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色遮天幕,晨风凉意重。
刚刚苏醒的江南城,比从前更静。
与此同时,远在江南城郊的胡家庄子里,一袭锦裙的女子捧着热气腾腾的药汤,穿行于密道。
随着步履,缀在腰间的那串砗磲珠穗,叮铃作响。
直到进了那间,满是苦涩药味的密室。
床榻里昏睡的裴归尘,脸色惨白。
“公子您究竟何时才肯醒来?”有着温婉眉眼的女子坐在榻沿,小心喂着药:“您再不醒,西疆那边怕是有人要乱。”
话音未落,女子的手被死死攥住。
“公子您醒了?”女子欣喜附耳到裴归尘唇边,却听喃喃。
“……阿,阿宝,我冷……”
破败血腥的古庙,紧握他的那双手一次次松开。
裴归尘被困在了这一场噩梦里,数千遍重复。
他跌跌撞撞爬起,又一次想拉住那小姑娘的手,而这一次,他竟是几乎就要抓住她了。
“阿宝!!”
天旋地转,破败古庙被血雾吞噬。
裴归尘挣扎着挥剑破开血雾,却因扑面的一幕,当场愣住。
竟是,阿宝登基的第五年,隆冬。
因配合产期而催产的元昭,一出生便比寻常孩子要弱。
恰好大半年来,朝政繁忙。
又逢西狱查抄了一处蛮族暗谍的据点,搜到一封凤燃王与蛮族王室暗中往来的秘信,引得人心惶惶。
阿宝并未怀疑,误以为是她忧思过重,才导致孩子生来孱弱。
愧疚之余,留了孩子在身边亲自照顾。
此刻,被阿宝费尽心血看护了俩月的小元昭,总算缓了过来,正喝饱了奶,由奶嬷嬷抱进来放上软榻,而阿宝边捏着小元昭的软软小手,边拿拨浪鼓逗他。
“昭昭喜欢它吗?”
襁褓里的小元昭只眨着眼睛,茫然地吐奶泡泡。
阿宝笑得温柔,又从旁边的大檀木箱里,挑中了一只白色的小风筝,也就巴掌大小,做工却很是精致。
想来,那工匠费了极大功夫。
“那这个呢?这个昭昭喜欢吗?”
阿宝拿着白色小风筝,在小元昭面前晃了晃。
两个月大的孩子,哪里懂喜不喜欢。若她问他……裴归尘心生冷意:他不喜欢这檀箱里的一切东西。
小元昭咿呀,翻了个身。
阿宝瞧小元昭近段时日来,总算被她养得白白胖胖,愈加高兴,便温柔戳了戳他小脸蛋,哄道:“我的昭昭要快快长大,到时,昭昭喜欢什么,娘亲都给昭昭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