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剩下的16个人里,14个士兵属于同一个连队,我自己属于另一个连队,那个新兵属于第三个连队。
在天黑之前,那14个士兵碰巧遇上了自己的连队。现在只有那个新兵和我还在寻找着自己的连队。
我们满心焦急地走在被车辆压得硬邦邦的路上,经过了一个破败的小村子,那里有几个士兵在守卫着,当我们经过的时候,他们默默地看着,我们感到了几分尴尬和害怕。
我们被告知应该往东北方向走。但是现在雾气渐渐升了起来,前面的能见度几乎为零。
虽然我那时还年轻,还是告诉自己要坚强起来。那个新兵用慌张而不安的眼睛看着我,我建议我们俩在原地挖一个坑,然后把自己的帆布铺在上面过夜。我的提议让这个新兵感到恐惧,他坚持要继续走。
他说:&ldo;我们的连队一定离我们很近了。&rdo;
我说:&ldo;你疯了,我们不能这样走下去,我们会完全迷路的,然后狼会吃了我们的。&rdo;
那个新兵说:&ldo;狼?&rdo;
我说:&ldo;是的。这里有很多的狼。&rdo;
新兵说:&ldo;但是这些狼也会在这里找到我们的。&rdo;
我说:&ldo;当然,我们现在在野外。但是我们一旦到了帆布底下,它们就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要是它们还不走,我们就用枪打它们。&rdo;
新兵说:&ldo;那还不是一样的结果。到了明天,我们还会同样迷路的。&rdo;
我说:&ldo;我们现在正在沿着交通线走,明天会继续走下去,就这样。相信我,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rdo;
我终于说服了那个士兵和我一起在坚硬的冻土上用镐头刨了起来。这时我们听到了引擎声。
那个新兵喊道:&ldo;卡车!&rdo;
我说道:&ldo;什么卡车?你简直疯了!你听到了履带的声音吗?&rdo;他望着我问道:&ldo;坦克?是德国的吗?&rdo;我回答说:&ldo;我怎么知道呢?&rdo;
他又问道:&ldo;我们现在还在我们的前线后面,不是吗?&rdo;
我只好说道:&ldo;唉,以上帝的名义……但愿如此。&rdo;
当在只能依靠直觉作出决定的时候,我对于在这种时候希望知道决定的理由感到非常恼火。
新兵问道:&ldo;我们现在该怎么办?&rdo;
我对他说:&ldo;从这条道上离开,想办法躲在雪地里。&rdo;
我已经从道路上离开,坦克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可怕,现在坦克几乎已经到了我们的面前,然而在浓重的雾气中依旧什么也看不见。在战场上,没有什么比坦克的声音更让我揪心的了。不知道等了多久,我们终于看到了一个影子从雪地上缓缓驶过。坦克的声音震耳欲聋。我看着黑暗的周围,试图从声音里找到一些判断的依据。终于,一股无名的力量让我从地上站立起来并小心地向坦克跑去。那个新兵在原地惊讶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也赶了上来,用自己焦急而困惑的眼睛看着我说:&ldo;这是一辆我们的虎式坦克,必须赶上它,然后我们就可以坐在上面了。&rdo;
我说道:&ldo;我们必须小心才行,他们会把我们当俄国人的。但是如果我们赶上它的话,就不用再走路了。&rdo;
我们开始在坦克留下的车辙里跑着。虽然坦克行驶的速度很慢,依旧没法赶上它,我们已经气喘吁吁了。我很快意识到我们是没法赶上那辆坦克的,必须要冒冒险才行。我抬起了自己的步枪向坦克的方向开了一枪。这种办法无疑是危险的。坦克上的成员一定会认为他们受到了攻击,然后就会用自己的机枪向我们扫过来。
坦克停了下来。他们一定听到了打在坦克炮塔上的子弹声。我们大喊着:&ldo;同志!&rdo;现在坦克的引擎已经在空转的状态,坦克的噪音此时小多了,我们听到了炮塔里传出的一个声音喊道:&ldo;是谁?&rdo;
我们奋力冲到了离坦克很近的地方,那个从炮塔里探出头来的家伙现在已经把手放在了机枪的扳机上。
他喊着:&ldo;只有你们两个?你们在这里干什么?&rdo;
我说道:&ldo;我们在找自己的部队,我们迷路了。&rdo;
那个坦克兵说:&ldo;我并不对此感到意外,我们也迷路了。&rdo;
我们欣慰地看到他的白色钢盔上印有老虎纹路的标志,这意味着他是大德意志师的士兵。我们解释了自己的情况,他们随即把我们拉到了坦克里面问我们:&ldo;你们都是大德意志师的士兵?&rdo;
我们回答道:&ldo;是的。&rdo;
坦克的内部涂着一层橘黄色的涂料,昏黄的灯光映照着,有两个士兵坐在炮塔里,或许还有两个坐在更前面。坦克的引擎发出的噪音让人简直没法说话,但是这里面暖洋洋的,空气里面充满了机油和废气的味道。
虽然炮塔的空间不算太挤,但是操纵设备和弹药箱占据了太多的空间,我们费力才挤了下去。坦克车长不时把自己的头从坦克里探出去,他戴着一顶厚厚的冬帽,这让他看起来很像俄国人。
坦克兵们告诉我们他们也在寻找自己的连队,因为引擎故障而耽误了两天。不得不向路上的部队到处问路,这非常危险,因为一辆单独的坦克仿佛就是一只瞎了眼的野兽。他们也没有无线电台,指挥官也没有出来寻找他们,也许上面已经把他们列为失踪人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