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龚仲鑫的语气没那么坚定,却仍死鸭子嘴硬:“云月绝不会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她是那种坚贞不渝的人。”
“人都是会变的。”大哥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缓下了怒气,幽幽道:“以前的我满腔热血为了梦想工作,后来生活艰难,妻子劳累,孩子嗷嗷待哺,我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梦想,只能为了钱工作。现在的我一只脚差点儿迈进棺材板,很多事都看开了,看淡了。老弟啊,所谓的面子和傲气,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甚至只可能是拖累。谁都不可能跟大哥大嫂一样整天宠着你,迁就你,你不是小孩子了,脾气该收敛收敛了。”
龚仲鑫郁闷极了,狡辩:“我……我不已经收敛好多了吗?”
“哪里收敛了?”大哥瞪眼反问:“哪儿了?我怎么不知道!还好多呢?!你确定?多在哪儿?啊?”
龚仲鑫的俊脸微微红了,支吾:“……大哥,你就少嘲笑我了。”
“弟啊~”龚伯鑫叹气看着他,语重心长道:“咱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你我身上流着相通的血脉,是骨肉至亲。我能不为你好?我能吗?听大哥的吧,你不是小孩子了,该改一改脾气了。云月的父母亲,也就是你的岳父岳母。你如果真要娶人家的女儿,就得喊人家‘爸’和‘妈’。爸妈是什么概念,你心里头该知道。孝顺父母亲是不是理所当然?人家将云月养得那么优秀,养得那么好,你要娶人家的女儿,你不用怎么表示?啊?又不是要你的命,你做什么就拉不下面子去求人家原谅?”
龚仲鑫若有所思,迟疑:“她的表弟跟我是同事,都在丁山煤矿这边。他之前说过,云月的父母亲总要给她张罗相亲。不过,她都拒绝了。”
大哥瞪大眼睛,食指剁了剁桌面。
“瞅瞅!瞅瞅!我没说错吧?我没猜错吧?人家父母亲对你一点儿好感都没有!你再不麻利行动,你以后——不!你现在可能就得后悔!”
龚仲鑫垂下眼眸看着汩汩冒烟的汤锅,说不出话来。
大哥轻拍他的胳膊,低声:“云月跟你年岁差不多,都不是以前小年轻了。你能在哥嫂的唠叨念叨下麻利找了秦海燕结婚生活,人家云月呢?以前她在国外自由自在一个人,现在她面对的是养育她的父母,疼爱她的亲人,还有各种亲戚朋友。你要想的不止是她一个人,还得顾虑一下她身边的亲人,尤其是她的父母亲。老弟呀,时不待我的痛苦,你又不是没体会过?人生苦短,根本没那么多时间让你犹豫,让你顾着面子,顾着里子。行动起来吧,别总是坐以待毙。”
龚仲鑫若有所思盯着他看,仍说不出话来。
听大哥这么一说,他再次想起李诚的话来,不自觉暗自害怕起来。
是啊,亲人的推动力是一种多么恐怖的力量,他亲自经历过,他最有话语权。
当初他受不住哥嫂的念叨,想着反正必须结婚,那就找一个差不多的女人随便结了算了。
于是,他的人生有了一个超级大污点——秦海燕。
时至今日,他想起仍有些后怕。
云月是一个很孝顺的女儿,万一她受不住父母亲的苦劝,重蹈他的覆辙——不,他不敢想象下去了!
上天好不容易怜悯他一回,总算让他找到机会重遇她,打死他他也不会再放手!
大哥搂住他的后劲,压低嗓音:“在自己的长辈面前没面子,能有啥困难的?卖面子给自己心爱的女人,能有多难?为了她,你肯定能连命都不要。命都可以没,面子和傲娇又算得了啥?只要她能嫁给你,你就算是跪下,你也得跪。她嫁给你后,是跟着你过大半辈子,是要陪着你一日三餐过日子,要给你洗衣做饭,要给你生儿育女。别说一两回,就算一辈子卖面子给她,你也得咬着牙坚持。”
龚仲鑫暗自吞了吞口水,似乎想起什么,忍不住郁闷问:“哥,你对嫂子的父母……咋样?”
“毕恭毕敬。”大哥真诚答:“家里但凡有点儿好东西,我都让你嫂子留一点儿给岳父岳母。逢年过节单位发米或一小瓶油,我都得让你嫂子均一点儿给老人家。就连你时不时寄过来的海货,我都一定给老人家留一份。岳父岳母自己有儿子,有小舅子养他们,平时我们顶多算锦上添花,根本不算啥。女儿那般养,儿子那般养,我们将人家女儿给娶走了,对老人家好理所当然。”